「你也不差。」米坦雅不吝給予讚美和鼓勵。更何況她說的是實話;她知道他剛才救了她。
得到她的讚賞,英傑不禁露出一口白牙笑了起來。
米坦雅又仔細檢查了四週一遍,確定這座森林裡已沒有其它魔籐的氣息,這才和他跨出森林。
一踏出幽暗的森林,柔和的陽光立刻灑了他們滿身;米坦雅不由得停下腳步,深深吸進一口充滿陽光的空氣。因為剛剛森林裡的空氣實在太陰冷污濁了。
與她並肩而站的英傑,一雙笑得閃閃發光的眼毫不掩飾地看向沐浴在陽光下、微仰起下巴、閉起眸、暫時放鬆心情的她。
他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也知道自己渴望著什麼。
要喜歡上這個女人一點也不難。困難的是,他要怎麼讓這滿腦子國家大事的女人認真地正視他一眼、把他當男人看哪!
老實說,他自己也很不解。明明剛開始時他只是為了爭一口氣才接近她,到最後卻變質成了拚命要追趕上她的腳步、拚命要搏得她的一句讚賞、拚命……把自己的心往她身上送啊。
好!以上問題他可以不去深究,反正他向來不廢話,直接承認事實吧——他愛上這個女人了。當他發現這驚人、卻令他可以平心靜氣接受的事實的時間不過就在今天稍早——她果斷狠快地把他自食人巨花大張的嘴前救下的那一刻。
翻開他以前和女人的糾纏史——國小時全班有一半女生輪流替他帶便當、另一半輪流替他寫作業;國中時隔壁女校的校花對他猛寫情書;高中時高他一年級的大姐頭和大姐頭的死對頭為他爭得你死我活;大學四年則是被男人女人死纏爛打到最後對男人女人都反胃,自此就一直沒再對任何女人有興趣……
嗯,所以事實是:他被追的經驗一籮筐,卻從沒有追人的經驗。
生平第一次遇上一個能讓他提起興趣、動心愛上的女人,卻沒想到最大的難題不是怎麼追她,而是怎麼先讓她「看見」他!
突然,空氣中的異常擾動驚醒了米坦雅,她在眨眼間已經拔劍在手,並且抓住身邊的男人。
英傑是在他的手被她抓住時,才警覺有事要發生。可即使已經習慣她對危險的敏銳和敏捷的行動力,不過一想到保護他的人又是她,就不免讓他的男兒自尊稍稍受挫。唉!
「有東西接近。」怕他不明白,米坦雅習慣性地壓低聲音對他解釋;與此同時,她銳利的眼仍緊盯著樹叢亂石後逐漸接近的動靜。她的神情愈來愈凝重。
空氣中的腥臭味愈來愈濃,伴隨著幾聲猛獸的嘶吼聲。
英傑自然聽到了那驚天動地的暴吼聲了,他皺起眉,繃緊全身肌肉,進入警戒狀態。他一手握住武器,一手則反握住米坦雅的手。
他還無法確切嗅出危機,但米坦雅轉頭看了他一眼,忽然拉著他藏身於一塊巨岩後——
她顧慮的當然是她得保護的這個男人。或許她一個人可以應付這狀況,卻無法保證他能毫髮無傷。
英傑在她那一眼中即看出了她的顧慮。雖然覺得有點孬,不過他更不希望她獨自去冒險,因此他決定就當個被保護者,以免她去涉險。
米坦雅屏氣凝神地注意著巨岩前方的動靜,震吼聲逐漸接近,一陣飛沙走石撲天蓋地席捲而來——
漫漫風沙中,一頭巨大長毛的黑色馬首鷹身猛禽和一隻黑色惡龍正展開惡鬥,它們四周赫然有兩組人馬正廝殺得激烈。
腥臭難聞的氣味便是出自那猛禽和黑龍身上傷口所流下的黑血。
米坦雅猛地回頭,抬手覆住英傑的口鼻。「先忍著點,空氣中有毒。」低聲警告。
因為躲藏,兩人不得不貼靠在一起,這情況對別有心思的人——英傑——來說,不啻是對自制力的大考驗。沒想到接下來米坦雅竟用她那柔軟中帶著些微結實的手心搗住他的嘴鼻,頓時,他只覺腦袋轟地一震,心臟很不爭氣地狂跳起來。
不是吧?光是這樣就足以把他搞到快噴鼻血?
英傑忽然感到一陣頭痛兼……頭暈?
毫無徵兆地,他眼睛一閉,身體猛地一軟倒。
米坦雅反應很快地立刻伸出雙手將他接抱住,秀眉緊蹙,低頭發現顯然沒把她的警告聽進去的英傑面色一陣慘白,明白他恐怕是不小心吸進了毒氣。
正當此時,米坦雅發現廝殺的兩方已慢慢移進了森林裡。很快地,聲音逐漸消失。
判斷他們應該不會回頭,米坦雅馬上爭取時間將英傑放到地上,接著一手撐著他的背,另一手則按在他的胸口上……
英傑雖然意識不清,卻知道米坦雅正在對他做什麼——她放在他胸口上的手壓進了一股強大的力量,那股力量由他的胸腔往上竄燒……
他不由自主地張開口,一陣惡臭的氣體立即隨他的猛咳不斷噴排出來。
等到劇烈的咳嗽漸漸轉為微弱的喘息,他的意識終於回復,手腳也能動了。
張開眼,他看見的是米坦雅流露著真切關心的臉龐。
心動,從此再也無法停止。
他忽地張臂將她抱住。
米坦雅一時沒防,就這麼陷入他的寬懷中。她大驚,反射動作就要卸架開他的臂膀,但她才一動,他顯然還沒恢復元氣的乏力聲音卻讓她僵住——
「對不起……我……還有些一頭暈……請你讓我靠一下……一下就好了……」
擱在她肩上的下巴,還得寸進尺地磨蹭了下;英傑因為偷得了這個夢寐以求的貼近而暗自心喜。
老天爺!為什麼這個身體抱起來是這麼的暖、這麼的舒服呢?
米坦雅呢?從沒讓人如此貼觸過,更別說是讓男人這樣貼近的她,即使努力要鎮定下怦怦加速的心跳、努力不把他當回事,但擁著她身子的雙臂是那麼真實、在她鼻間竄動的男性氣息不斷干擾著她的思緒。漸漸地,她開始感到臉頰和被他氣息吹拂過的耳根無端地躁熱起來。可這同時,多年養成的習慣性反應仍是讓理智又佔回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