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開他灼灼的注視,她垂目改看著他握杯的勁瘦手指,大口大口地將藥喝完。
英傑很高興她的完全配合。在她把藥喝完後,他轉頭左右看不到手帕之類的東西,乾脆抓起自己乾淨長衫下擺擦了擦她唇角,然後對她圓睜的綠眸笑笑,以著同樣細心輕柔的動作讓她躺回床上。
米坦雅看著他。嗯……該說什麼好?
「謝謝。」終於想到。
「應該的。」英傑的反應毫無遲礙。他重坐回床邊的椅子上,再次專心地和她對望起來。「你會不會悶?要不要我說笑話給你聽?」
她只想把他的視線遮住,或者……請他出去。
他在這裡,她的心就無法平靜。
「你沒有其它事情可做了嗎?」
「現在照顧你是我的責任。」英傑早和梅打過商量了。「還是你累了想睡覺?」養傷的最快最好方法當然是休息睡覺。他注意到她疲憊的臉色了。
米坦雅眨了下眼。對,她想睡了,可她還是決定把話說清楚,她可不想等她再張開眼睛時又頭痛一次。
「我有梅她們就夠了。」她正色道。「你應該去做其它正事,例如你可以認真想想女王的下落,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不會忘了這件重要的事吧?」
想忘也忘不了。因為這裡的每個人只要看到他,三句裡總有一句會問到「女王」的事。
英傑對她笑著搖搖頭,忽然伸出手覆住她還不肯閉上的雙眸。
「睡吧。」他和緩安詳地吐出一句。
米坦雅安靜下來了,像是真的聽他話的睡著了。但一會後,她稍露困惑的聲音輕輕響起——
「你……好像變了……」他以前好像沒這麼難商量。
「對!」英傑愉快地承認,很是高興她沒遲鈍到讓人想撬開她腦袋的地步。「你不睡嗎?也許我們可以好好來聊這個話題?」
「我要睡了。」米坦雅下意識想避開這個話題。不知道為什麼,她隱約有種預感,如果再跟他聊下去,她肯定會很頭痛。
「好,你睡。」英傑倒是爽快地放過她。
她現在是病人嘛!為了怕她的情緒起伏太大進而影響到她的恢復狀況,他決定以後再慢慢跟她「聊」。
他們的時間,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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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坦雅根本甩不掉天天開心地到她床前報到的賴皮男人,最後她才恍然明白,讓她趕也趕不走他的最大幫兇是:梅。
可以幫她擋掉所有探病的人的梅,偏偏擋不掉每天往她這裡跑來「照顧」她的英傑;向來對她的話言聽計從的梅,偏偏總是漏掉她要攆走他的命令。
只要英傑一來,梅就迫不及待地移交所有照顧的責任,簡直把他當成白天照護病人的接班人。
等到終於問了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時,梅的回答卻是那般理直氣壯,教她無從反駁起——
「誰叫他害你受傷躺在床上!要他照顧你也只是個小小的教訓,也許以後他若再遇到那些魔物就不會大意了。我這也是為了他和主子你好啊。」
於是,他進她房間就更光明正大了。而她,就這麼被他「伺候、照顧」了幾天。尷尬的、不想讓他看到的,他大概都沒遺漏掉。
幸好,她的傷好得很快。現在她已經可以自己下床走動了。
老實說,依賴人的感覺她並不習慣;不過,她更怕習慣依賴人。
而那男人的表現,根本就是一副很想養成她依賴他的習慣!
一直到現在,她還是搞不懂那男人到底在想什麼。
撇開他對她造成的困惑,她只想盡快養好傷、恢復體力。悶在這房裡好幾天,她都快發霉了。她從沒有那麼渴望過出去外面透透氣。
一雙隱泛微光、纖長細白的手,從米坦雅的傷口處緩緩收回——大祭司迪魯娜睜開了金燦的眼,對米坦雅沉靜地微微一笑。「行了,你的傷口已經完全復原,從現在開始,你可以到外面走走了。」解除了對米坦雅的禁足令。
迪魯娜,擁有一雙靈愈之手;除了死人外,她那雙充滿神奇力量的手,幾乎可以治癒各種頑疾,也能夠讓受傷的傷口快速癒合——這也正是米坦雅受重傷至今才短短幾日,卻可以復原得那麼快的主要原因。
迪魯娜並不輕易出手;而能讓她出手解救的人,自然是特別的。就像米坦雅。
米坦雅的心一陣雀躍,不由得感激地張開雙臂擁抱了迪魯娜一下。「謝謝你!迪魯娜。」
一旁的英傑看在眼裡,忍不住對身邊的阿曼法發出哀怨的不平之鳴:「那我呢?再怎麼說我也作牛作馬照顧了她很多天,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為什麼只有迪魯娜得到這種待遇?我要抗議。」這幾天趁著她受傷,他不計一切賴在這裡,雖然因此得以把兩人的距離拉到最近,不過似乎並沒有把她的心拉到他身上來;不但如此,她還不時想把他趕離她身邊——據梅說,她的主子只是在鬧彆扭;可是據他看呢,她是在害羞。
阿曼法清澈、充滿智慧的眼瞳裡波動著神秘的光采,不過他那世間少見的俊美臉龐上卻滿是戲謔的笑。「我想你要得到這種待遇恐怕還有得努力。」他還看不出來這小子對米坦雅有什麼意圖嗎?
更何況這小子根本一點也想不掩藏他的意圖。
很好。
英傑原本還不甚認真的眼神乍地精光一燦,迅速將視線轉向阿曼法,然後回他一個挑戰意味十足的挑眉動作。
他們的對話音量一點也沒有因為主角在場而降低,因此米坦雅和迪魯娜自然聽得清清楚楚。
米坦雅沒想到英傑和祭司長竟一搭一唱拿她開這樣的玩笑,一時怔了怔,沒等她開口,迪魯娜已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