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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薔低著頭默默端詳手中的藍色原子筆,顰起眉頭陷入沉思。
到底該不該拿走它呢?嚴格說起來它也算是公司的公物,可是這枝筆真的很好寫,想一想它也陪了自己一段時間有了感情,而且最重要的是上面還貼著她最喜歡的小熊貼紙……
「傅薔,收拾得差不多了吧?」
「嗯?」
她回過頭,看見「舊同事」溫姊朝自己走來。
「我並沒有什麼私人東西啊,就這個小小的紙箱而已。」聳聳肩將藍筆放進箱子裡,傅薔暗自吐了吐舌,公司應該不會介意她帶走它吧?
「我說傅薔,妳現在的心情還好吧?」溫姊歎了口氣伸手將她的長髮撥到肩後,凝視她的眼神裡彷彿閃爍著滿滿的憐憫。
「我?很好啊。」
「妳別在我面前逞強了,訂婚當天未婚夫搭機落跑,現在工作又辭了,妳怎麼會好得起來?」溫姊睇了睇紙箱裡零零落落的一些私人小物品,「說起來公司也真不顧人情義理,當初妳是因為要訂婚所以才把工作給辭了,現在妳婚訂不成了,經理應該讓妳繼續回來上班嘛!」
傅薔將最後一些東西放進箱子裡,笑了笑。「沒辦法啊,經理說已經找到新職員遞補我的位置了。」對了,抽屜裡的兩包泡麵要不要拿?還是乾脆放在這兒給其他同事吃?
溫姊默默瞅了她陷入思索的側臉一眼。這個單純的丫頭,全部門只有她相信經理的那番鬼話!什麼找到新職員?根本連應徵都還沒開始,只是上頭順水推舟將她給請出公司罷了。
坦白說傅薔的辦事能力不是頂強,所以待在他們這種講求績效能力的公司實在是有點不適合。可是偏偏她又循規蹈矩得很,不遲到、不早退,一年四季也沒見她請過什麼婚喪喜慶假,雖然偶爾犯點小錯但是又不至於被拿來當成開除革職的借口……所以當傅薔宣佈她要訂婚的時候,上頭立刻順勢請她回家「專心準備終身大事」。
結果誰知道那個姓朗的男人竟然搞出這種飛機,害這麼一個好女孩婚事、工作兩頭空!
「傅薔,妳一定要跟朗立冬狠狠敲一筆才行!少說也要跟他們家拿個七、八百萬的遮羞費,反正那家子付得起這點零頭小錢。」
傅薔眨眨眼,「溫姊妳怎麼了?妳好激動啊。」
妳這笨蛋丫頭,我是在替妳打抱不平啊!
神態激昂的溫姊眼角意外地瞥見紙箱裡的那枝藍色原子筆,她忽然表情沉重地搭住她的肩膀,嘴唇幾番囁嚅之後卻只說了句,「妳等等。」接著人就不見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傅薔還困惑著,沒多久只見她跑了回來,抓了一大把藍筆放進她的紙箱裡。
「溫姊,妳這是在幹麼?」
「帶走,妳想要就帶走吧!這些夠不夠?不夠我再去拿。」
「夠了、夠了,溫姊,謝謝妳,可是我不需要這麼多啊。」
「沒關係,我再去幫妳拿一些好了。」反正這種公司財大氣粗的,拿一些筆當作離職津貼也不過分。
見溫姊又轉身跑開,傅薔趕緊抱起紙箱,在她身後喊了聲再打電話聯絡之後便離開了。離開辦公室的途中和幾名同事擦身而過,她和他們點頭微笑卻看見對方極力想忍住的表情。
好吧,她好像真的成為眾人口中的笑柄了。
不論是公司的同事還是家裡的親戚,幾乎所有人看到她不是轉開臉捂嘴掩笑,不然就是搖頭歎息無言以對。可是事實上,能不能和朗立冬訂婚對她而言其實也不是那麼重要的事,反正當初他們兩個就已經有了協議……
「妳今天過來辦離職?」
傅薔嚇了一大跳倏地停住腳步,瞪著眼前這個剛從會客室裡走出來,被公司各個高層幹部們前後簇擁的偉岸男子。
「朗先生,你們兩位認識嗎?」
總經理客氣而好奇的彎頭詢問,態度之恭敬是傅薔所不曾見過的,當場讓她忍不住又朝朗月朔多瞟了幾眼。難道朗立冬真的說得沒錯?只有她不知道朗月朔的身份地位跟價值,還呆呆的只將他視為是一起長大的嚴肅鄰居大哥哥。
「傅薔,總經理在問話,妳還不趕快回答?」
人事經理忍不住站出來瞪了她一眼。謝天謝地,這個反應遲鈍的員工終於讓他想辦法給弄走了!說起來還真要感謝那個叫朗立冬的男人……咦?朗立冬、朗月朔?沒這麼巧吧?人事經理不自覺地往朗月朔的方向望去。
是巧合嗎?他發現超級大貴客竟然也正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傅薔原本要和我弟弟訂婚。」
「這、這樣子啊。」一干人尷尬得不知道該作何回應。
怎麼從來沒聽傅薔提過她和朗月朔的關係這麼密切?扼腕啊,否則他們也不會幹乾脆脆的開除她,留著她或許多少還能和眼前這個公司亟欲拉攏的大客戶攀上點關係啊!「咳,我說傅薔,關於妳離職的事情,或許公司還可以再研討一下……」
「妳的私人東西就這些?」
不知道朗月朔是故意不讓人事經理把話說完,還是他根本就沒興致聽其他人在耳邊亂放炮,只見高大頎俊的朗大少爺一個腳步往前跨,伸出修長手指勾了勾紙箱的邊緣,一雙俊美凌眼略顯慵懶地朝裡頭望了望。
看見裡面那一把藍色原子筆,他抬眼睨著她。
傅薔被他看得臉龐越垂越低。
下一秒,他的動作更讓眾人跌破眼鏡!只見朗月朔精壯大手倏地一伸,直接將她懷裡的箱子接了過來,「搭我的車回去。」
「咦?餐廳已經訂好了,我們總經理要請朗先生您一道去用餐。」
「不用了,我有事要忙。」
「可是……」
「關於合作的事情,我決定了會請秘書通知你們。」該說他是天生不苟言笑的撲克臉呢?還是他故意擺出淡漠無謂的模樣?那冷硬果決的神態連眉梢也不抬一下,卻已成功的堵住所有人仍然企圖挽留的借口。接著,他轉頭望向螓首低垂、雙手交握的傅薔,「車子在地下室,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