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鴉片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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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喂!」

  勉力張開眼的東方狂也被她煩夠了。「妳就不能安靜的開車嗎?」

  她嘟起小嘴。「人家有點怕嘛。」想想,剛剛才被數不清的子彈差點打洞,能不手腳打顫嗎?

  他蹙了下眉,的確,他沒想到這個,好一會才說:「不要知道對妳比較好,要是妳想安心看到明天的太陽的話!」

  這麼……嚴重啊?

  不問就不問,好像她很嘮叨似的。

  他又補上,「妳只要送我回去就好,我不會麻煩妳太多的。」許是講了太多的話,他聲音不穩。

  梁菱光下是沒有發現,但是他全身穿著黑衣黑褲,紅色的血跡並不明顯,隨著時間過去,她看見東方狂也按住傷口的手已經被沁出來的血給染紅。

  驚心動魄。

  她繼續說話,說一些有的沒的,這時候哪還分能不能說的,只要能模糊在她眼瞳拚命氾濫的紅。

  包括她從小到大發生的大事,曾經愛慕高中的老師、老爸反對她學美術拿著鋤頭追她,跑遍家裡每一條田埂差點掉進圳溝被水流去;來到紐約半夜想家,因為下大雪,暖器壞掉而哭得淅瀝嘩啦的糗事通通都說了。

  她不要他暈。暈,事情就大條了!

  嘰哩呱啦……嘰哩呱啦……

  東方狂也有些驚訝她的長舌,很想叫她閉嘴,耳朵卻有自主意識的接收了。

  但是,她長江大水的流水帳到底要說多久,不會要他耳朵長繭吧。

  梁菱光時時要分心瞅他,也不知道他究竟聽進去了哪些,刀鑿的臉從頭到尾沒有表情。

  「喂,你可不要睡著唷。」

  「哼。」

  「喂!」

  「我醒著。」他痛苦的咬牙。

  「喂……」

  「閉嘴,從那邊進去。」

  「哦。」會罵人,還是清醒的。

  巷子平淡無奇,只能容許一輛車進出。

  她往前開,巷子筆直得不可思議,高聳的牆壁只見一抹月光在黑色的穹蒼泛著白光。

  巷子盡頭,柳暗花明又一村。

  任誰都想不到高樓大廈林立的紐約裡有這麼一棟古老的日式建築。

  梁菱光有預感自己好像來到不得了的地方了。

  「喂,我們來錯地方了啦。」

  並沒有。

  本來靜謐如同黑洞的大宅子自動打開湧出了水潮一般的人,個個刺龍刺虎、虎背熊腰,氣勢驚人。

  兩邊是修剪得十分整齊的黑松。

  日式塔燈如同蜿蜒的燈龍彎彎曲曲滑到大宅子前面。

  而那宅子,根本是幕府時代的建築物。

  梁菱光想倒車,不過,似乎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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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人像石頭般的跪著感覺好不好?

  梁菱光不敢搖頭,不敢說不好,因為她的小腿也跪得比石頭還要硬。

  面對面的一男一女,短打短扎,年紀很輕,不超過十八,跟前擺著兩把武士刀,不知道是要砍人還是要表演切腹,不過兩者她都不喜歡。

  用兩把刀來招待客人,嗚嗚……她做錯了什麼嗎?壓力好大,這樣很容易折壽欸。

  「我可以換個姿勢嗎?」來者是客,她徵求主人的意見。

  「您是貴客,請坐!」

  「那他們咧?」

  「他們失職,沒有保護好少主,必須接受處罰!」像貓似放下茶杯的小鬍子面無表情,就連聲音也沒有半點感情。

  說完,點頭,便退下去了。

  欸……欸欸,別走啊!

  奇怪,這裡的人什麼表情都沒有,怎麼訓練出來的啊。

  沉重的梁木,素白的拉門,幾根枯木跟文心蘭插的盆花,看起來很簡約的結構,卻讓人感覺這裡是可以用「歷史」來形容的。

  幾乎有一個球場那麼大的客廳,很多的榻榻米峰峰相連到天邊,這麼大的地方就窩著他們三個人,這樣,要說個話不是很困難?

  有錢人真奇怪。

  小鬍子走後,空氣就像埋在地底下千年的廢城,既不流通又不乾淨,她很不習慣。

  那種什麼都不明白的懵懂很不好。

  起碼有個誰來跟她解釋一下情況嘛。

  「哈囉,兩位,你們也不要跪了。」

  這樣跪,大腿很酸,日本人為什麼要發明這樣的坐姿,很不人道耶。

  她以為只要坐一下就可以走人的……她果然想太多了。

  阿ㄋㄡ……「你們哪位可以幫我問一下東方先生的傷要不要緊,還有,我可以走了嗎?」雖然對方的待客之道有點奇怪,好像整座宅子的人都跑去關心那個男人,沒人理她。

  他這麼了不起啊?

  想來想去,經過一個晚上折騰的身體開始覺得有點累,哈欠很不淑女的脫口而出,而且,越來越頻繁。

  時間過去,當東方狂也被一堆每個看起來都不好惹的男人們簇擁著打開拉門時,看見的就是梁菱光呼呼大睡的模樣。

  桌上小碟用來款待客人的精緻糕點被她吃光了不說,用一隻藕臂撐著臉蛋睡覺的她因為重心不穩,砰地,上半身斜傾整個人姿態不雅的倒下,不小心撞到楊榻米的她咕噥兩句,索性把幾腳當抱枕翻過身繼續作夢。

  「喂,女人!」滿臉橫肉的男人大聲吆喝。

  真是沒禮貌!竟敢在青龍堂裡睡覺,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青龍堂是會裡最重要的地方,所有的決策都在這裡決定,根本是不允許女人進入的。

  「噤聲!」精壯腹部裹著好幾圈紗布的東方狂也只披了件外套,他驚猛的神情略帶蒼白,可在看見梁菱光甜蜜如天使的睡臉時不由得軟化了。

  這女孩,不知道該說她膽子大還是天真無邪。

  「是!」

  一堆砍人不眨眼的煞星可沒見過他們家少主有過這種不尋常的態度,面面相覷,決定靜觀其變。

  東方狂也步上榻楊米,腳步輕緩的像雄獅,來到梁菱光面前,慢慢的蹲下去。

  他一拳抵地,彎著腰瞧她。

  她睡得酣然,一頭黑夜般的鬈發披散四處,有些落在她美麗的胸口,因為熟睡,臉蛋隱隱透出一片桃紅,吹彈得破。

  「鳶,去拿床毯子來給小姐。」

  兩個長時間跪在角落的其中一位不敢置信的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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