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倏地跑向窗口,將窗簾用力拉開,陽光爭相進入這被寂寞包圍了四年的小小空間。
將窗戶推了開,她輕巧地躍上窗台,窗外那棵大樹幾乎吻上窗口的樹橙又是另一個記憶,她試著將腳跨出,站在樹枝上──似乎她曾這麼做。
官喬悠,妳給我進來!
不!你沒有權力命令我!
「喬悠,別做危險的事!」她被強壯的雙臂給抱了下來。
「不!」閃過腦際的是什麼?好像是兩人在吵架時的對話,是誰和她呢?
她的表情令他更不安。「我們出去吧!」
「不行,我快想起一切了,不能放棄。」她拒絕,可心中也有持反對的聲音:別想起以前,和宸欹出去吧!忘了一切,忘了這裡吧。
忘了?!她能忘了嗎?在她執著了四年之後,她如何能輕易放棄?!
四年呵!一個好熟悉的名詞。她要想起一切,不要再繼續漫無目的。
「宸欹,放開我!放開──」掙扎著想回到窗旁的她喊著,不經意地望見擺在書桌上的相框,話倏地打住。
她不是將它收藏在抽屜中的嗎?是誰擺回桌上?
「喬悠!」唐宸欹愣愣地望著讓她再次跑離他身邊的原因──照片?!
官喬悠好疼惜地將相框捧在手心,靜了下來,似乎那是她最珍貴的東西。
是啊!也是最無價的回憶。
決定帶她回台灣,只是想讓她見見官宏駿,順便告知他準備帶官喬悠到洛杉磯,不讓她待在台灣這個傷心地……可是,現在的一切全亂了步調。
照片中的男孩擺了個瀟灑的姿勢,燦爛如陽光的笑容毫不吝惜地展露。
官喬悠瞅著照片,只覺他好眼熟,就像那在夢中出現的男子……
一塊錢買你的笑容,賣不賣?
太看輕我了,一個吻才賣!
不要,那我太吃虧了。
那我用一個吻買妳的笑容!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我們見了面,可是卻彼此不相識……
不可能!
哎呀,「假設」嘛!
一樣不可能。妳是我最心愛的女孩,我決計不會忘了妳!
如果是我不記得你呢?
就得看妳愛不愛我了,妳愛我嗎?愛嗎?
愛!她當然愛!那麼,她為何想不起他呢?
感覺淚水決了堤,真的無法抑止那如潮水般湧來的片段回憶。
官喬悠拚命地搖頭,想將疼痛全抹煞掉,偏一段回憶想起,便是一股劇烈的頭疼。
文之哥,你在哪裡……她朝思暮想、縈繞心頭的人吶!
唐宸欹走至她身旁,早已紅了眼眶。
她冷不防地轉過身,與他平視,「一塊錢買你的笑容,賣不賣?」淚如雨下。根本不去在意自己說了什麼,現在的她只想找回遺忘的所有。
「喬悠!」她想起來了?!
為何他好像夢中人呢?那眼、那眉、那唇……都像郝文之啊!
「文之哥──」她奔進他懷裡。
唐宸欹愕然不已。
誰是文之?文之是誰?
誰是宸欹?宸欹是誰?
頭好疼!一思考,就像有一條繩子緊緊箍著她的頭。不要!她不要!
淚眼婆娑的她在他胸前,頭搖得像波浪鼓。
他認了!如果喬悠真的想起了以前,那也只能怪命運如此安排。
這樣無助的她,是他一輩子也背負不了的愧疚……
「別哭了,好嗎?」他將她呵護在他的世界,希望能以自己微薄的力量使她不再感到痛楚。
在她哭泣時,文之哥總是如此地安慰她……
是了!這熟悉的胸膛、這溫柔的話語。
一時之間,所有被她深埋的往事全都一幕幕飛進腦中──
承諾、愛、飛機失事、四年……她承受不了呀!只覺一切全靜止了。
她昏倒在他懷裡,任身子癱倒。
「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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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地在醫師休息室中,官宏駿和唐宸欹再度碰面,同樣地,他打算帶官喬悠離開台灣。
官宏駿瞅著坐在對面的唐宸欹,「她知道你要帶她去洛杉磯嗎?」
他搖首。「我還沒告訴她,不過她好像恢復記憶了,既然如此,我更不願她留在這會令她更加想起往事的傷心地。」
「那麼,我將有多久時間不能看到她?」
「我沒把握。」何時能向她坦承「郝文之」就是「唐宸欹」仍是個未知數。
「好吧!但希望你能常常帶她回來台灣。」雖然捨不得,但他知道唯有這個男人能給她幸福。
「我會的。」
短暫的交談後,又是一片默然。
唐宸欹有些自嘲地笑道:「封閉了四年的心,都忘了如何與人輕鬆交談了,我先走了。」
「等等。」官宏駿叫住欲推開門的他。「你仍沒向喬悠表明真正身份?」
他搖頭。
官宏駿歎口氣。「你的想法如何我不明白,但你早晚也得向她說出實情,是不?文之。」他早知道他就是郝文之了,儘管他並沒有承認。「出發到洛杉磯前,先去祭拜一下郝奶奶和郝伯父、郝伯母吧!讓他們知道,你回來了。」
是的!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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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好疼!
官喬悠頭痛欲裂地睜開雙眸,映入眼瞳的是她熟悉了十八年的房間。
她回來了!那麼……文之哥也……霎時,喜悅佔據了整顆心。
她坐起身,望向四周找尋著郝文之的身影。
「文之哥!」她看見了站在一旁的男子,起身奔向他。
她想起來了!想起一切了……
他該如何向她表明他的身份,是郝文之,還是唐宸欹?
唐宸欹痛苦地閉了閉眼,並無伸出雙臂回擁她。
分別四年,四年了!以為自己再也無法見到文之哥,可是他現在確實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不是夢!
她完全記起過去的一點一滴,那股曾痛徹心屝的摯愛怎能教她忘懷呢?
「我好想你、好想……」流下的,是喜悅的淚水。
上蒼沒有刻意捉弄她,在四年後的今天,他出現了!
他到底該如何解釋這一切,在她剛恢復記憶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