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當頭棒喝的落下,凝笑原本摻著氣怒的迷惘一斂,當下又成了那個自信滿滿的韓凝笑。
二姐說得是,難道人家來搶,她就得拱手相讓嗎?
當然是門兒都沒有。
*** *** ***
杯盤狼藉,翠玉壺中僅餘酒香繚繞。
「姨娘,表哥醉了呢!」睜著無辜的大眼,王雲羨的眸子掃向一旁的申老夫人。
「醉了就扶他回房去休息啊!」申老夫人說得理所當然。
「那我這就去喚家丁。」
她說著就要起身,誰知申老夫人卻揮手阻止。
「我說傻孩子,喚什麼家丁呢?這扶了回房,不就正好…… 」她的表情和話語除了濃濃的曖昧之外再無其他。
而這曖昧剛好正中王雲羨下懷,她可從來不是什麼貞節烈女,更懂得想要得到什麼就要付出什麼的道理。
更何況現在又有姨娘的支援,她當然沒有放棄的理由。
刻意的羞紅了一張臉,她嬌羞的低下頭,望著自個兒的鞋尖兒,不作聲。
「雲羨傻丫頭,現在可不是害臊的時候,正所謂成大事不拘小節,不是嗎?」
「姨……姨娘,這樣真的好嗎?」她做作的羞問。「要是表哥醒來後不認賬,那……那……」
做事之前,總也要先知道自己的保障在哪兒,否則豈不是要吃了大虧嗎?
「傻瓜,有姨娘在,你還怕吃虧了嗎?」
終於,在矜持了好一會兒後,王雲羨羞答答地點了下頭,步上前,吃力的攙起醉倒桌面的申暮德。
姨甥倆相視一笑,然後一回身,兩人的臉色愀然大變。
一抹艷笑夾雜著熊熊的怒火,凝笑直挺挺地站在她們面前。
「娘,我來接夫君回房。」步履款款、姿態優雅的上前,她在王雲羨的身前站定,伸手,等待。
王雲羨一臉扼腕。
也不知道凝笑方才在她們身後究竟聽到多少,姨甥倆都同感尷尬。
「呃,暮德喝醉了,所以……」申老夫人努力想要解釋什麼,但在凝笑那清亮眸子的凝視下,竟然語塞。
倒是凝笑自若的自主雲羨的手中接扶過夫婿,不著痕跡的狠瞪他一眼後,再抬頭環視侷促不安的兩人。
「娘,瞧夫君醉得恁厲害,我得趕緊送他回房去了。」凝笑喜怒不形於色,更叫申老夫人和王雲羨兩人的心七上八下的。
「走吧、走吧!得好生照應著,知道嗎?」勉力自持的端起長輩的架子,申老夫人揮了揮手,像是巴不得她快些離開似的。
「娘,我知道了。」凝笑難得溫馴地朝她點了點頭,然後又轉向王雲羨,「雲羨表妹,真是對不住,夫君的不勝酒力讓你掃了興,來日我們夫妻倆陪罪。」
也許是心虛吧!王雲羨總覺得凝笑的笑裡彷彿藏把利刃,正對準著自個兒。
當下哪裡還敢再惋惜到嘴的鴨子飛了,只求立時脫離這種難堪的窘境。
「表嫂客氣了,你還是快些扶著表哥回去歇息吧!」
「那凝笑就先扶夫君回房了。」
擺出勝利的笑容,凝笑昂首,然後將自己的戰利品帶離。
*** *** ***
氣啊!怎能不氣?
要是她再晚到些,自己的夫婿就要被人當成「上等肉」給生吞活剝了。
在這怒火騰騰地當頭,凝笑才一踏進房,就霍地一把放開扶持著申暮德的纖手,任由他虛弱的跌落地面。
居高臨下的瞪著他好一會兒,她氣極地猛地回身,然後想也沒想的就抄起桌上一杯還沒飲盡的茶水。
巧手兒正要翻弄,誰知原本該醉死在地上的人卻一個翻身,人已經利落的站在她的身前,還瞧不著一絲絲的醉樣。
「你……你……不是……」瞪大瞳眸,她活像見鬼似的直指著眼前的申暮德。「你不是喝醉了嗎?」
順手接過妻子手中的茶杯,申暮德只要一想到這杯水方才差點兒就朝著他兜頭澆下,忍不住立時將杯中的水飲盡。
凝笑見狀,更傻了,總覺得此時的夫婿彷彿透著一股和平常一點兒也不一樣的氣息。
「酒是喝了,但醉倒卻是未必。」
她望著他的眸,明明帶著一絲酒意,可除了給人的感覺很不一樣外,的確不見他東倒西歪。
「那……」既然沒醉,幹啥連人家打算要將他生吞活剝也不防?
她正準備發難,申暮德卻突地勾勒起一抹邪邪的笑容。
「來!」他朝著她勾了勾手,要她來到自己的身邊。
細細的柳眉緊緊地皺起,凝笑的眸中再次難掩一絲的狐疑,完全忘了自己方才在氣些什麼,只是不住的打量著夫婿,總覺得怪怪的。
眼前的男人,透著一股平日的申暮德所沒有的邪氣,那眸、那眉、那唇雖然明明就是他,可給人的感覺陌生得緊。
「你是誰?」
雖然明知自己這樣問很荒謬,可她心底那股異樣的感覺太過詭異了,詭異到她不得不質疑眼前人的身份。
見她不動,他乾脆自個踱至她的身邊,大掌一攬,將她纖細的身軀給旋進懷中。
那帶著一絲絲豪邁氣息的舉動,更是讓她心中的狐疑加倍。
「你究竟是誰?」凝笑再次問道。
他驟然彎下腰身,兩人眉對眉、眼對眼、額對額,申暮德的語氣帶著一抹飄忽地問:「那你說我是誰?」
「我……不知道。」她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搖了搖頭。
「我是你的夫啊!」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案後,他伸手定住她不斷搖晃的腦袋瓜子,再驟然俯身,給了她一記帶著一絲狂野氣息的纏綿之吻。
「唔……」這真的是他嗎?
雖然鼻端竄進的氣息是那麼的熟悉,可她還是不能肯定。
真是他嗎?難道方纔那些異樣都是她的錯覺?
她很是認真地定睛一望,不過才那麼一跟,她幾乎已經可以確定自己方纔所見的絕對不是什麼錯覺,因為那抹邪氣還完完整整的停留在他的眉宇和唇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