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凝笑就這麼硬拉著我娘的愛女出門,我娘能不暴跳如雷嗎?」
「你的意思是等會兒還有一場婆媳對決的大戲?」駱星昂馬上就被轉移了心思。
他的語氣很是興奮,甚至還夾雜著滿滿的期待。
對於好友幾近於幸災樂禍的神情,申暮德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招呼也不打的縱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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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柱大梁,氣派的大廳內,一個雍容老婦端坐廳前。
臉上的怒氣橫溢,兩道染上滄桑的眉更是幾乎橫成一條線,沉沉的嗓音在瞧見相偕步入的姑嫂時,氣怒地質問:「你們去哪兒了?」
銀雪一見娘親的臉色,立時漾起一朵笑花,往她的身上膩去。
「出去走走罷了。」凝笑定於原地,面無表情的應道。
「出去走走?!」染白的灰眉揚起,申老夫人雙眼毫不客氣的往她一瞪。「那需要強拉著銀雪出門嗎?」醞釀了一股子的氣在轉瞬間爆發,她的語氣咄咄逼人。
「我只不過是帶銀雪去瞧些東西,需要這麼大驚小怪的嗎?」凝笑原本平順的眉頭也跟著皺起,她理直氣壯的回道。
「你……反了、反了!」皮膚衰弛滿是皺褶的手重重的往身旁的几案一拍,申老夫人怒急地低嚷,「你是這麼和我說話的嗎?」
「我只是說出事實。」凝笑柔美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倔氣,她的螓首微仰,眼神直勾勾的與婆婆的交纏。
「事實?!」申老夫人冷哼了一聲,「下人明明說是你強拉銀雪出門的,可不是出去走走那麼簡單吧!」
「如果真是這樣,你大可以問問銀雪是不是我強迫她的?」
一點也沒有被這樣滔天的怒氣驚駭到,凝笑只是將眼光轉向膩在婆婆身旁的小姑。
「那麼多雙眼睛都瞧著了,難不成還會有假?」心底早巳將這桀驁不馴的媳婦兒給定了罪,申老夫人連問都懶得問一聲。
要知道,他們申家可是京城裡頭的大戶人家,尊卑倫常就是鐵律。
韓凝笑這個媳婦兒的娘家雖說與他們申家算得上是門當戶對,可問題是初入門時她那令人滿意的柔順早巳消失不見。
她鎮日插手府中的事務不說,幾乎所有的親朋好友全部被她給得罪光了,更別說守什麼三從四德。
瞧瞧她現在就連自己都敢頂撞了,這媳婦留不得,就不知她那傻兒子是不是得了失心瘋,堅持不願休妻再娶,要再這麼下去,那申家不成了這個姓韓的女人的天下了嗎?
不行,為了申家,她得阻止這樣的情況發生。
「娘,我拉著銀雪出去是真,可『強』這個字媳婦兒就不敢當了。」
「你沒事拉著銀雪出去做啥?」她著實不希望寶貝女兒和不懂得迎合她的媳婦在一起。
就算不是強拉,她依然難以息怒。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這是凝笑在申家學到的第一課,唯唯諾諾只會讓自己的處境變得更為困難,於是她反問:「難道娘不希望我和銀雪兩姑嫂的感情好嗎?」
一針見血的問題問得申老夫人為之語塞。「這……我當然希望你們姑嫂可以相處融洽,但銀雪終究是個雲英未嫁的姑娘家,這樣出去揩頭露面成何體統?」
「娘,我以後會注意的,不會再隨意領著銀雪出門的,娘還有別的事交代嗎?」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打轉,凝笑想鳴金收兵。
在這家大業大的申家,除了夫婿和銀雪之外,沒一個人她瞧著順眼的,當然也包括她這個極好面子又絲毫不懂得體恤兒子的婆婆。
當然她也懶得同他們做表面功夫,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喔,對了,還有件事。」彷彿像是不經意的想起,但申老夫人眸中閃過的精光卻沒有被凝笑給遺漏掉。
「娘請交代。」
「過兩天,慕德的表妹雲羨會來咱們家小住幾日,你可要好生招待。」
「是的,娘,我會好好招待她的。」
雖然不知那雲羨表妹是何許人也,但瞧著婆婆那暗自欣喜的模樣,想必也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吧!
心裡泛起一聲重重的歎息,凝笑挺直著背膀步出門外,一種淡淡的孤單感驀地襲上她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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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雲羨表姐來做啥啊?」一等凝笑身影消失,銀雪就心急的拉著娘親問。
若說她申銀雪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小姐,那麼王雲羨就是驕縱任性到了極致的千金大小姐。
她總是仗著家裡頭有幾個錢,對人頤指氣使,別說是府裡下人怕她來作客,就連她這半個主人家也怕得緊啊!
而且就她所知,娘雖然一向疼雲羨表姐,可是也拿她的任性沒轍,如今她卻喜孜孜的交代著大嫂要好生照應,這其中……
「來做啥,來替娘趕走那個不知三從四德的女人啊!」
「娘,你是老糊塗了嗎?嫂子雖然脾氣不好些,但怎麼樣也比雲羨表姐來得好,你……」
「瞧瞧,就說不要你和那女人攪和在一起吧!你竟然當著娘的面說娘是老糊塗!」
不悅的板起了臉,申老夫人瞪了女兒一眼,如果說她還曾有絲毫的猶豫,這下也全無了。
雖然雲羨的脾氣不好,但總是自己人,怎麼樣也會看著她是姨娘的份上,知所收斂。
不似韓凝笑那女人,仗著暮德不肯休了她,就目中無人了起來,連她這個婆婆說的話都不怎麼買賬。
就說前天,她弟弟店舖被封一事,她就曾經三申五令的說絕對不行,沒想她還是一意孤行地去封了她弟弟的鋪子。
要是再任由她待在申家,銀雪絕對會被她帶壞。
所以,她決定了,她一定要想個辦法將韓凝笑趕出家門,既然明的不行就來暗的吧!
心中驀地替嫂子捏了把冷汗,銀雪試圖改變娘親的決定。「娘,人家不想要雲羨表姐來這兒住嘛,她真的好凶。」她猛搖著娘親的手,狂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