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為了瑟琳。我根本不認識她。我只是看過她的畫像,在法國餐廳裡放了一張東方女孩的畫像。我只是好奇,想見見她。」
「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相信嗎?告訴我,瑟琳呢?她在什麼地方?是不是她叫你來的,你說?」他咆哮。
午葉突然之間很後悔,後悔自己莫名其妙做出這樣的傻事。
「好吧,既然您也不知道她在哪裡,那就算了,我走了。」
「你給我站住。誰准許你走的。你給我說清楚,瑟琳她人呢?那個賤女人,帶著我的女兒跑了,她以為她能躲多久,一輩子嗎?呸,她想得美,我一定會找到她的,一定會。」
「那是你跟她之間的恩怨,跟我無關。」
「誰說無關了,你說,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只要你肯說出瑟琳的下落。她這個誤我一生的女人,我一定要找到她,我一定要。」金先生的表情淒楚。
午葉很同情他,他一定很愛她,很愛她,不然他不會如此恨她。但他又幫不了他。他真的不知道瑟琳的下落。
離開之後,午葉的心很惆悵。
打個電話給午磊,他還是笑他。
「哥,你太無聊了,那些有錢的閒公子,可能都沒有你這種本事。對一張畫像也入迷到這種地步。我真佩服你。」
「好了。你別糗我了,好不好?我要回台灣了。簽妥的合約,就由你來善後。在威尼斯玩夠了,就到維也納和巴塞羅納市場,看我租的場地合不合適。合適的話,再打電話給我,我們再商量開什麼餐廳好。還有裝潢,記得打電話給那幾位大師。」
「知道了,這些你別擔心。回去之後,爸媽那邊就由你來應付。我今天才接到新加坡那邊打來的電話,說母親大人找我們。當然,你也知道是什麼事。你想辦法推掉,安叔那老傢伙老奸巨滑,硬哄著母親,要你跟他合夥。你看著辦。」
「知道了,保重。」
「怎麼不叫我幫你留意那女孩?」他調笑。
「你少來了。你對這件事沒興趣。何況,那女孩神出鬼沒,也不知她何時才會再出現,算了算了。」
「真捨得就這樣放棄?回去可別睡不著,滿腦子都是那女孩。」「嘻!你啊,做你哥哥真辛苦,老讓你糗假的。」「好了,放你一馬,替我親親蘇雩。」「會的,不過,不知道她氣消了沒。女人難伺候啊!」
第二章
近午時。
午葉還在床上躺著,安叔就來了。
他開了一部克萊斯勒的長軸距吉普車。穿了一身紅衣黑皮褲。
五十幾歲的人了,還這麼風騷,真虧他了。
一進屋子就笑臉迎人。看到午太太,整個人擁了上去。
「大嫂——哦,我親愛的大嫂。唉喲,你還是這麼美麗,真是三十年如一日,一點都沒改變。」
午太太笑得皺紋差點都跳出來了。
「好了,你盡說笑話,怎麼這麼有空?」
「專程來看葉兒的,聽說他回來了,我迫不及待的就趕來了。怎麼,沒出去吧?」他試探的問。
「沒有,還在睡呢,太累了。你留在這裡吃飯吧? 他應該醒了。再不醒,我喚桃子去叫他。」
「不用了,讓他多睡會兒。我在這裡陪您吃午飯。讓他多休息會兒。不是我說,大家都知道的,您們家的孩子,個個都能幹。尤其是葉兒,真有一套,連我都佩服呢!」
桃子在一旁,聽得都快吐了。她最受不了安叔那套,噁心肉麻死了。偏偏午太太就吃這套。
真是沒辦法啊。桃子溜上樓。
午葉已經醒了。剛洗完澡,開了交響樂。
桃子一進門,就把安叔剛剛表演的那套拿出來用。
「哦!親愛的葉大哥,你終於醒了。我已經準備了豐富的午餐,等你用膳呢。瞧你濕淋淋的頭髮都未干,我來幫你。」她一邊說一邊做著安叔的動作表情。
「你發瘋啊!桃子。我才多久沒回來,你就變成這樣。喝了安叔的口水啦!」
「呸、呸、呸,誰喝了他的口水。他在樓下,我真是快瘋了。我們老爺個性耿直剛毅,怎麼會有一個這樣的弟弟,我真不瞭解。」
「怎麼,剛來嗎?」
「當然,他根本是算準了時候才來的,太太要我來喊你,他還一副假惺惺的模樣,說「不用了,讓他多多休息。」真受不了,你不在的時候,他才不來呢。他最怕見老爺,就專挑老爺不在的時候來。」
「是嗎?他找我有什麼事?」
「什麼事。當然是想從你這裡撈一筆!混吃混喝的事,他最有一手了,說要找你合夥。所謂的合夥嘛!就是拿老爺給他的一筆錢,來跟你作生意,然後出錢跟出力的人,當然是你們兩兄弟!他能做什麼?吃喝玩樂嫖賭他一流。做事?你們放心讓他做事嗎?不壞事就算菩薩保佑了。」
午葉笑得合不攏嘴。
「連你這樣的小丫頭,都這樣看透他,夠悲哀了。」午葉搖搖頭。「為什麼我母親不懂呢?」
「太太哪是不懂!她是婦人之仁,看安叔可憐。都快六十了,什麼都沒有,沒有妻子,沒有兒女,自己活得亂七八糟
的,棺材都躺一半了,還一事無成。但這種懦弱的人有什麼值得同情的?」桃子撇嘴。
「我實在不想下樓見他,陪他演戲無趣極了。要救濟,孤兒院多的是人,哪輪得到他。」
「可是,話又說回來,他是你們午家的人,身上有你們午家的血。中國人最講究這套了。只要有血脈相同,什麼忠孝仁義,都往身上攪。也不管那人是怎麼樣的敗類。」桃子刻薄的說,但這話倒是真話。
「你下去就說我還在睡,不吃午餐了。」
「沒用的,他待會兒看你沒下去,他就會說他想在我們家午睡,或者陪太太跳跳舞、下下棋,反正他不會走的,他是皇家一品大無賴,你拿他沒轍的。」
「那我該怎麼辦?」
「老老實實的,坦白的告訴他。躲的過一時,躲不過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