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倒在地上打滾,也不會使情況好一點。她很明白,所以也就不白費力氣。
四周靜悄悄的,時間彷彿靜止了,只有她的呼吸和愈來愈冷的身體顫抖著。
「喂,怎麼不鬼吼鬼叫了?」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尖銳的敲門聲令她打起顫來。
好吵,吵得她渾身發痛,可不可以別這麼大聲?
「喂,死了還是活著?」耿玦又用力拍拍門。
天已經快亮了,就算鐵打的身體,現在也該餓了吧!
耿玦本來打算她再喊餓一次,就給她交換條件的機會,誰知她半點動靜都沒有。
「喂,快回答,別玩花樣。」耿玦又拍門,心中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嗚……」拍門的聲音使她痛苦,荒木堇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
耿玦聽到那微乎其微的呻吟,等不及打開鎖,就把那扇堅硬的木門轟個稀爛。
映著日光燈,他看見蜷曲成一團的荒木堇。
「出來。」他暴躁的喊。
「你……小聲一點……」荒木堇痛苦的低鳴,想鑽出碗櫥,但痛苦的身子卻動彈不得。
「搞什麼?」耿玦不耐的伸手把她拉出來,瞬間發現她的手冷得太不尋常,一對近乎逼問的眼瞳上下檢視著她。
荒木堇雙手按住痛死人的胃努力想站直,麻痺多時的雙腳卻不爭氣的軟下來。
「你的肚子怎麼了?」他接住她,緊張的問。
她太蒼白、太痛苦,一點也不像是單純的肚子餓。
「胃痛……而已……」她要小心地吸一口氣,再淺淺的呼出,才能在不加深痛苦的情況下回答問題。
又是一個殺他的絕佳機會!她的大腦驚喜的告訴她,但是她卻連張嘴咬斷他動脈的力氣都沒有。
「藥呢?胃藥放在哪裡?」耿玦心急的把她抱到沙發上。
他幹嘛這麼急?走得這麼快,她都快難受死了!
「藥……」她搖搖頭,再也說不出話。
平常作息正常的她,根本沒料到會有這些狀況,怎麼可能會準備藥。
「該死的!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還不準備藥!?」耿玦暴跳起來,「給我乖乖待著。」說著,立刻出門去買藥了。
荒木堇呆愣愣地望著他的背影。
他為什麼這麼生氣?外面這麼黑,他要去哪裡?就算是仇家也好,此刻她好希望身邊有人陪著。
好渴。她需要一點水來溫潤快要裂開的嘴唇、安撫太虛冷的胃。
水在廚房的開飲機那裡,只要她能走到那裡……問題是,此刻她現在連動一下的本事都沒有。
不行,她可是關西第一大幫的繼承人,若被這點小病小痛擊倒,豈不丟盡了父親的臉?
無論如何,她不能屈服、不能丟臉。
深吸幾口氣,她蓄足力氣想站起來,胃部卻猛然一陣痙攣,把她擊倒在沙發上 。
嗚……氣死人……嗚……好痛……
「喂!忍著點,藥買回來了。」
直到一隻大手按住不停打滾的她,她激動的身子才勉強冷靜下來。
呵,他回來真是太好了。
沒想到緊跟著的,卻是幾聲暴吼——
「胃痛不會說嗎?不會喊救命嗎?連藥也不帶著,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自己的身體也不顧,你是怎麼活到這麼大的?嘴巴是生來做什麼的,不會說嗎?手是生來做什麼的,不會敲打嗎?我真的會被你氣死!」耿玦像機關鎗一樣,劈里啪啦的念個不停,真是被她氣壞了。
她是他的傢俱,沒有他的允許,不准生病!
「關你什麼……事……」荒木堇錯愕極了。
他在生氣!不是把她關進碗櫥的那種生氣,而是氣她不好好保重自己的那種!這種情緒,她只在父親身上看到過。他怎麼也會這樣?是不是她眼花了?
是不是眼花不重要,重要的是再不喝水,她肯定乾渴而死。
「水……」她極為艱難地吐出一個字。
「等著。」耿玦飛快的倒來一杯溫水。「小心點,要是嗆到或燙到,給我試試看,」他邊把水遞給她邊威脅,不准她有任何閃失。
無奈,她的手實在抖得太厲害,他只好代勞。
「把嘴張開。」他把杯子送到她唇邊。
喝了口水後,她情不自禁地露出得救的表情。
但溫水雖解決了體內的乾渴,卻對太久沒進食的胃造成刺激,整個胃囊急速揪成一團,劇痛使她忍不住呻吟起來。
「喂,我警告過你了,不准嗆到或燙到……」看到她難受的模樣,他心情暴躁。
這次絕對不能再做出奇怪的事!剛剛不由自主地衝出去找藥房,已經是以令他驚訝到下巴掉下來,這次他絕絕對對不要再有任何失常舉止。
「嗚……」荒木堇咬緊牙關,整個身體陷入沙發中,極力忍受那彷彿胃被擰緊的痛楚。
好痛、好痛……他可不可以抱抱她、拍拍她,告訴她很快就不疼了?
耿玦想視若無睹,更想假裝沒聽到她的呻吟,但心裡卻有個聲音重重地斥責著他。
可惡,他是個殺手,沒殺人就不錯了,怎麼可能反過來救人?更何況是救一件沒有酬勞的傢俱!
可是他的心卻揪得緊緊的,好像她若死了,他也極有可能同時死去似的!
可惡,明明是件傢俱而已,為什麼如此容易牽動他的心緒?
他一咬牙,粗魯的把那縮成一小團的可憐身子,撈到懷中來。
「不准發出任何聲音。」可惡,一定是因為她的呻吟聲太可憐的關係。
「哼哼……」她發出委屈的悶哼。
他平常不是都輕聲細語的嗎?現在怎麼這麼凶?
「哼什麼哼?」他想再惡言威脅,心卻再也冷硬不起來,就好像……她軟化了他一樣。
荒木堇悶悶的吸吸鼻子,覺得好委屈。
「好了,不痛了。」耿玦無奈的拍著她的背輕哄:「很快就不痛了。」
天知道哪裡出了差錯!他這輩子從沒哄過人,也壓根兒不想對任何人輕言軟語,就只有這傢伙,讓他一再失常。
荒木堇貪婪地汲取他的體溫和安全感,那似乎減輕了她的痛楚,讓她覺得自己有了對抗病痛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