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俐落地完成整理打包的動作,然後冷著臉對他說:「我們還是分開吧!至於我肚子裡的孩子,我自己會處理。」
拉著登機箱,她踏著重重的步伐走出房間,一直到快要走到大門口了,任應瑒終於開口叫住她。
「等等!妳……」他突然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繼續道:「妳要去哪裡?」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與、你、無、關!」她咬著牙,一字一頓地用他剛才的話回答他,然後便頭也不回地打開門,走出他的視線……
任應瑒沒有料到她會這樣說走就走,直到他意識到自己應該追出去的時候,蘇碧曼早已經坐上計程車,在他面前用力關上車門,絕塵而去--
他挫敗地望著那輛載著她的計程車,試圖撥打她的手機,卻赫然想起,方纔他奪下她手機的時候,順手將手機放在房間裡了,而她根本沒有拿走!
「該死!」生平第一次,他憎恨起自己。
任應瑒回到屋子裡,在客廳煩躁地踱來踱去,想著她到底會躲到哪兒去,但是想來想去,他沮喪地發現,自己不知道她有哪些好朋友,更沒有他們的電話,完全無從找起……
你自己摸著良心想一想,你可曾考慮過我的感受?每次都是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現在想想,他的所作所為確實都是為了自己--在開始交往的時候,就警告她自己不會娶她、要求她在上班途中下車、不准她太過親近自己……
儘管如此,她還是甘之如飴地待在他身邊。是他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她,一次又一次地將她從自己身邊推開的。
他實在太不珍惜她了!任應瑒頹喪地坐在沙發上,將臉埋在雙掌之中,幾乎想要狠狠揍自己幾拳。
叮咚--門鈴聲遽然響起,驚起了陷入悔恨之中的他,他懷疑地望向厚重的門板片刻,才舉步走到門邊往外探看。
是父親?他一頭霧水地拉開大門。「爸,您怎麼來了?」
任於億帶著滿臉的慈祥笑容,身後還跟著兩個提著好幾袋東西的隨從。他一進門便東張西望地,似乎在找些什麼。
「小姑娘呢?她出去了嗎?」繞了半天沒看見蘇碧曼,任於億忍不住問兒子。
任應瑒心中一驚。父親怎麼會知道碧曼的事情?或者,他只是在探探自己的口風?
「不說話?你把她怎麼了?」任於億不高興地皺起眉。「那小姑娘實在太瘦,我今天特地帶了很多滋養的補品,要來讓她安胎……」
他心中又是一驚。「爸……您在說什麼?」父親連碧曼懷孕的事情都知道了?!
「你以為我什麼都不曉得?」任於億又露出那種邪邪的微笑。「昨天幫小姑娘檢查身體的那位醫生,就是我的老朋友!」
「您早就知道了?」他張口結舌,第一次覺得自己腦袋徹底打結,什麼都無法思考了……
父親什麼都知道!而且不但任憑自己跟裴家解除婚約,一句疑問的話也沒有,甚至默許他和碧曼交往--他還以為……父親會嫌棄碧曼的出身,會反對他們倆的結合……
事實上,他這些日子以來的顧慮,全部都是多餘的?老人家早就都看在眼裡,只是沒有明說而已?!
「你對人家實在太壞!你看看你把她折磨成什麼樣子?比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還要瘦上一圈!難怪她要躲你躲得遠遠地。」任於億不理會他的問題,逕自痛罵眼前這個膽敢欺負自己准媳婦的罪魁禍首。
「爸……您知道她會上哪兒去吧,對不對?」任應瑒從他的話中聽出端倪,雖然沒有什麼根據,但是現在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任於億癟癟嘴。這小子還不笨嘛!竟然聽出他的暗示了。不過,接下來的考驗可就沒那麼簡單容易了--
「我怎麼可能會知道她跑到哪裡去了!」他故意板起臉來,以嚴厲的口氣斥責兒子。「即便我知道,又為什麼要告訴你?人家小姑娘就是不想見到你才會跑去國外躲起來,你既然不喜歡她,又何必去打擾她的生活?」
「誰說的?我喜歡碧曼--」驀地,任應瑒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停下來。「您說國外?您怎麼知道她是去了國外?」
「你總算承認了!」任於億哈哈大笑。「我還在想,要是你再不老實一點,我們可能要讓你永遠都找不到她呢!」
這麼說來,父親確實知道碧曼的行蹤了?任應瑒鬆了一口氣,他迫不及待地追問:「她到底在那裡?請您快點告訴我!」
「急什麼?」沒想到,任於億卻故意慢條斯理地刁難他。「你先說說看,你打算什麼時候娶人家進門?」
「找到她之後,我就立刻向她求婚!」他心急如焚,只想趕快獲得蘇碧曼的去處,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回答。
「好--」任於億開心了,他大方地洩漏未來媳婦的落腳處。「她就在我們加州的別墅裡……」
只是,他的話都還沒有說完,任應瑒便一陣風也似的奔出門外了。
下次應瑒回台灣的時候,應該會同時帶著他的媳婦和孫兒吧?望著兒子匆忙的背影,任於億心滿意足地想著。
第十章
美國 加州
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又改搭乘豪華的加長禮車,一個小時之後,蘇碧曼總算來到任家在美國的別墅之一。
這棟位於市郊邊緣的房子雖然稱之為「別墅」,卻沒有一般眾人印象中,那種奢靡浪費的氣息。更精確一點來說,這棟房子頂多只能叫做「小屋」,連別墅的邊兒都構不上。
蘇碧曼滿意地打量著面前這棟兩層樓高,總共大約才四十幾坪的木造小屋,幾乎是一眼就喜歡上這幢溫馨可愛的屋子。
「蘇小姐,如果您有任何需要,請打這支電話給我,我立刻為您服務。」任家在美國的管家必恭必敬地遞上自己的名片,又交代了一些事情,才駕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