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思不難猜。」她緩緩睜開眼,凝視明顯窘迫不安的男人。「為什麼不肯把它送給我?它只是一樣小東西!」
「我說過,它有紀念價值。」巖鎬迴避她的視線。
「如果我保證絕對不會弄壞呢?給了我,你一樣能夠經常看見它,就和藏在櫃子裡一樣,物盡其用不是更好?」她仰頭望著他堅毅的下巴,急切地說服。
她並非真的這麼喜愛這瓶小星砂,只是想「測試」!她在試驗,她和宋伊芹,在他心目中究竟誰的地位高一點。
如果他肯把這瓶星砂轉送給她,雖然不能因此證明巖鎬愛她多一點,但至少她和宋伊芹是處於平等的地位,占的份量誰也沒有多一點。
可是……他拒絕把星砂給她!
是了,這就是問題的癥結所在!
對巖鎬來說,那一小瓶星砂代表他和宋伊芹共同擁有的回憶,那是她無法跨足的世界,他也不希望她踏進一步。
即使他們是夫妻,即便他對她再好,他心裡始終保留一個角落給宋伊芹,她根本無法介入!
她累了!
不知什麼原因,最近她特別容易累,真實的宋伊芹,與躲在巖鎬心中的宋伊芹一同圍剿她,讓她身心俱疲。
半年多的婚姻生活,還有婚前幾個月的追逐,對於巖鎬始終不肯打開的心門,她感到萬分無力。
「巖鎬,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她疲憊地垂下眼。「你愛我嗎?」
姜韶寧一問,巖鎬的臉色立刻變得不太自在。
「為、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他轉過身,迴避的意圖相當明顯。
其實這個問題並不難回答,但是突然這麼被問起,他毫無心理準備,於是不斷在腦中慌亂地問自己:我愛她嗎?我愛她嗎?我愛她嗎……
本來簡單的答案,因為遲疑得愈久,愈是難以回答。
「夠了,你不用回答了!」因為答案她已經非常清楚。「巖鎬,我想……我們真的不適合在一起,對於這段感情,我累了。」
「什麼意思?」巖鎬瞠大眼珠緊張地問。
「我們離婚吧!」她淒然一笑。
「不!」巖鎬驚惶地大吼。「你答應給我時間的!」聽到她要離開他,他整個人都慌了。
「我確實說過,但是對不起,我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堅強!我每天看著你躺在我身邊,心裡卻想著另一個女人,我無法承受……」她閉上眼,熱淚悄悄落下。
「我沒有——」
「你有,巖鎬。或許你以為肉體的背叛才叫外遇,但若是心上永遠牽掛著另一個女人,那和肉體的背叛又有什麼不同?我一直告訴自己,應該支持你的任何決定,但是我……真的辦不到!」
她淒楚一笑,輕聲道:「過去我太天真了,以為只要耐心等候,就能得到真摯的情感。但我只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女人,看到丈夫每天到另一個女人的住處,安慰她、擁抱她,而我必須和另一個女人分享他的關懷、他的疼愛,我就——」她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拚命搖頭。她每天都難受得想尖叫,再也無法忍受聽到宋伊芹的名字,她覺得自己快瘋了。
巖鎬這才知道,自己傷她有多深!他確實一直以為,只要沒和伊芹發生任何曖昧,就沒有對不起她,他不知道僅僅是將另一個女人放在心上,也算是背叛。
他又內疚又恐慌,和失去伊芹相比,失去韶寧幾乎是無法想像的,那好像將他生命中的色彩全部抽走,他的世界將只剩下灰濛濛一片。
「不要離婚!」巖鎬恐懼,但是力持鎮定。「你不給我一次機會,就直接要求離開我,這太不公平了!」
「我給過你機會了,巖鎬!」她笑得更淒涼。「記得嗎?上次我們吵架的時候,你就答應我會好好勸宋伊芹,別再那麼依賴你,但是這麼多日子過去,並沒有任何改善啊!」
巖鎬聽了,心虛地垂下眼。「你知道,伊芹有時候很頑固,並不好說服……」
「所以,我注定永遠和她共享丈夫,謝謝你和她好心讓我加入,但是我沒那麼慷慨,請原諒我無法再參與這場遊戲,我們好聚好散吧!」
「不要!」巖鎬驚恐地怒吼。「我絕不答應離婚,我保證這次真的會好好和她說清楚,以後只要下了班,我就留在家裡陪你,不會再到她那裡去了,相信我!」
巖鎬語調轉柔,小心翼翼的表情幾近哀求。
「你捨得讓她一個人孤孤單單嗎?」姜韶寧幽幽地問。
「我——」巖鎬略微一愣,便堅定地點頭。「我可以!你說得對,我已經結婚了,確實不應該再像過去一樣,花費那麼多心思照顧她,我應該把時間放在你身上才對。這回我真的想清楚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姜韶寧靜默地凝睇著他,很想相信,但是諷刺的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該不該再給他一次機會。
「現在我心情太亂,無法好好思考,我以前租的房子還留著當烹飪教室,我想我先搬過去住一陣子。」
她是要——分居?!
巖鎬陡然瞪大眼,想也不想地說:「不行!你別離開我,韶寧,我絕對不會答應的,夫妻本來就該住在一起,你別再提起分居或是離婚的事了,好不好?」
「我們是夫妻嗎?」姜韶寧問他,也問自己。
她傷懷地搖頭輕笑,淡淡地說:「你不願分居也無所謂,但我要先搬到客房。還有,我想離婚的心意依然沒有改變,你好好考慮!」
說完,她轉身走向臥房,在關上門之前,聽到客廳傳來巖鎬堅定的聲音。
「無論你問幾次,我的答案都一樣,我不會答應離婚的!」
姜韶寧倉皇關上門,無助地貼在門上,心都亂了。
她不知道,還有更令人慌亂的意外即將發生……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惡——」
姜韶寧蹲在馬桶邊,直到吐光胃中最後一滴液體,這才虛弱地起身,搖搖晃晃走到洗手台前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