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依蓉驀地抬起頭,帶著一臉的困惑和深切的恐懼,定定的望著他。「凌靖,這裡到底是哪裡?你不要和我開玩笑,這裡到底是哪裡?」她的聲音有些發顫,這顫音讓凌靖無比焦急和心痛。
他一把握住她的肩膀,想要喚醒眼神迷茫的她。「這裡就是我的家,依蓉,你聽我把話說完,然後你就能瞭解這一切了……我會告訴你,我會一五一十、毫無隱瞞的全都告訴你!」
凌靖的心裡也有著緊張,依蓉的反應已經超過他的想像,看來,印海蘭對她喊的那幾句話,還是嵌在她的心坎上。
「毫無隱瞞?」她咬住唇,面無血色。「是的,你有事瞞著我,一直有事,我知道的……可我不問你,我想你會親口告訴我的……」她眨了眨迷茫的雙眼,直直的注視著他。
「我對你隱瞞的,就是這件事!」他大聲的說著,希望可以讓她清醒起來。「依蓉,我所隱瞞的,就是……我是凌世華孫子的事實,我是他的長孫,所以也就成了公司的繼承人。」
說出這句話,他自己的心跳也不自覺加快。
他不喜歡自己的身份,一點也不喜歡。可是他必須全部告訴依蓉,慢慢的,完全的告訴她!讓她可以理解他,原諒他,讓她的傷心降低到最低,讓她的臉上恢復笑容……這是他要努力的方向,而且一定要做到!
第七章
「我從一開始隱瞞你,那是因為……」他閉起了雙眼。「我需要隱瞞自己的身份,在公司裡調查一些事情。爺爺要求所有知情的人士都不准洩漏,也因為我一直都在國外長大,公司裡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我是誰。」
田依蓉依然帶著茫然的表情看著他,她的眼裡看不出一點點情緒的波動,只是怔怔的望著他。
「依蓉。」握住她的肩膀,他的眼裡有著更多的耐心與些微的不安。「我並不是存心要欺騙你,而是一開始……你知道,你也是公司的員工,我必須要向你隱瞞這些。後來我愛上了你,有好幾次我都想說,但又怕這樣會造成你的困擾……」他梭巡著她蒼白無神的臉,焦躁的說著。「記得你去香港之前,我們那次的談話嗎?想起來,依蓉,求求你想起來……」他晃了晃她的肩膀。
「我記得那次的談話,我當然記得。」她終於開了口,那恍惚的眼神也漸漸開始有了些人氣,她轉動黑白分明的眼眸,凝視著他。「你說你是不想讓我擔心,才會隱瞞我一些事,你不想讓我跟著你一起煩惱……」
她忽然後退了一步,眼裡的迷惘更深。「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你隱瞞我的,原來是你的身份……」
田依蓉此刻的心情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她的心好痛,那是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痛,但是,那種痛一寸寸的啃噬著她的心臟,是那樣的鑽心刺骨。「原來我認識的你根本就不是你!」
雖然疼痛加劇,但她卻漸漸可以開始理解這一個小時裡發生的事,她聽到的每句話,以及他此刻話裡的全部意思!
田依蓉終於明白了,可是卻絲毫無法減輕她心裡的痛!
「不論我是什麼身份,你所認識的我還是我,是我凌靖啊!」他看到了她眼裡的了然和那種類似絕望的痛苦,凌靖邁進了一步,大聲的喊道。
他很想伸出手去擁抱她,卻又握緊了拳頭,極力的忍耐住。
如果他現在伸手去擁抱她,一定會得到她的拒絕!他必須先解釋清楚,必須先獲得她的諒解!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田依蓉繼續後退著,眼淚開始滴落,晶瑩的淚珠落入長毛地毯上,立即消失無蹤。「我從沒想過,你向我隱瞞的……竟是你的身份,是你究竟是誰,從哪裡來,又要到哪裡去……」她眼裡的疑惑一閃而過,然後變成最深的傷痛。「我以為你只是有什麼事沒有告訴我,你可能向我隱瞞了你的心事而已……我以為你會在後勤部工作,是發生了什麼事,所以讓你選擇暫時在後勤部工作……」
「我是發生了一些事,才會選擇在後勤部工作。」凌靖想要靠近她,但又怕她繼續的後退,只好握緊拳頭,全身緊繃的看著她。
田依蓉望入他的眼中,深深刻刻的望著他,但那目光彷彿穿過他的身體,而落在遙遠的地方。「凌靖,你根本就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不是那個喜歡陪我去吃擔仔面,喜歡去逛夜市,會搭捷運上班,會去超級市場購物的那個人……」眼淚終於忍不住串串的滾落,可是她的眼眸依舊一瞬也不瞬。
她的淚刺痛了他的心,他焦急的說:「我還是凌靖,只是身份不同了而已,可是我的本質沒有變,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就是真實的我……」
「不、有不同,當然有不同。」她的聲音很平靜,但那種壓抑的平靜卻更讓凌靖擔心,彷彿她的心已經麻木了,彷彿她已經痛到無法感覺了。
「你和我是不同世界的人,我們之間隔著好寬好寬的距離。本來在我身邊的那個人,忽然去了另一個世界……」她眨著眼,忍不住哽咽,淚水順著蒼白的臉頰無助的滑落。
凌靖的表情隨著她眼淚不斷的滾落,漸漸的沉痛起來。依蓉的話擊中了他的要害,也是他一直隱瞞她的真實原因。
雖然他一直不願去想,但是對他來說,他一直很清楚,要和依蓉在一起,路還很長很長。這之中會遇到的困難與荊棘,或許會給她帶來更多的痛苦!
田依蓉眼裡有著無盡的悲傷,她低下頭去望著地上潔白的地毯,正如她此刻蒼白的心。「你知道我是無法跨入你那個世界的,我也不想去,我從來也沒想過……我本來以為的你,是和我一樣,一樣可以過著很平靜的日子,可以一起在公園裡慶祝生日,可以吃著路邊攤也感覺是很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