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帶她參觀完公司的格局後,他便準備要送她回家,怎知冉幽嬋賴著不肯走,一直說想留下來陪他,彷彿他們兩人從未分手過一樣。
後來,喝了點酒的冉幽嬋躺在沙發上睡著了,自己則忙著趕手邊的案子。原想送她回家,卻不忍心吵醒熟睡中的她。正好桑冬宇也想爭取時間趕工,只好委屈佳人窩在沙發上睡一晚。
她一醒來,完全不顧他徹夜未眠,纏著要一起吃早餐。
桑冬宇太瞭解她的個性,明白若不屈就這位大小姐,接下來絕對會不得安寧。
和直率爽朗的夏海夕相處久了,他才發現冉幽嬋的任性其實很讓人吃不消。
不自覺的,他又暗中拿兩人相比較。
「人家想你嘛!」她大發嬌嗔。
「一起去吃午餐好嗎?我有話跟你說。」瞠著盈盈美眸,鮮少放下身段的冉幽嬋一再向他央求。
「我手邊的案子很趕。」桑冬宇婉轉拒絕,目光不經意的飄向落地窗,窗邊座位上的人兒動也不動,好似週遭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太反常了──
他一直惦著夏海夕今早的反應,昨晚明明還好好的,今早卻陰沉沉的,活像被人倒了幾百萬的會。
冉幽嬋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如花的笑靨霎時凋萎,一張俏臉垮下……
怎麼回事?難道他們倆背著她「互通款曲」?!
雖然先提出分手的人是她,但那完全是因為自己想試探他的愛,有沒有隨著距離而有所改變。
事實證明,這男人並沒有給予明確的答覆,代表他並不想結束他們的戀情。
因此,他們還是一對,天造地設的一對。
「你很在意她?」冉幽嬋斂起笑容,語調僵冷。
「當然。」桑冬宇不假思索的回答。
霎時她妒意橫生。但尚未發難,男人便又補充道:「她可是我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挖角來的。」
想起當時,他可是誓死傚法「三顧茅廬」的精神,動之以情,才說動她跳槽到自己才剛起步、毫無福利可言的工作室。
從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如此費心!夏海夕是第一個,也是目前唯一的一個。
「蛻變」能有今天這樣傑出的成就,夏海夕功不可沒,要是有誰膽敢打她的主意,企圖來這裡挖角的話,桑冬宇毫不懷疑,自己一定會和對方拚命。
聞言,冉幽嬋不禁笑逐顏開,敵意頓時消失無蹤,她嬌聲斥道:「什麼嘛!原來你指的是這個。」幸好是自己多心了。
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全傳進夏海夕的耳裡,她全身僵硬,手也微微地發顫,眼前一片空白,整個人差點趴倒下去。
心好痛。就像被人狠狠踐踏無數次般的疼痛、難受。
水霧在眼中翻滾,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已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過度堅強抑或太過死心眼,竟暗戀一個人這麼多年,最後只換來傷害。
這是她自找的,能怨得了誰?
他不愛她、對她沒感覺,以前不會、現在不會、未來也不可能會。她恨自己怎麼現在才醒悟?
「一起吃午飯吧!」桑冬宇的聲音在她身側乍然響起。
他一若往常的邀請,此際聽起來卻是殘酷無比,再也不能打動她。
夏海夕別過頭,緊咬著唇,不讓眼底凝聚的水霧淌下。
「冬宇,海夕不想吃,我們就別勉強她。」冉幽嬋出聲制止道。
她不想再和以前一樣,談情說愛時,身邊多了一顆電燈泡,這感覺討厭死了。
「對,別管我!」夏海夕陡地提高音量,她衝口而出。「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們不必來管我。」語畢,她抓起包包,低著頭越過他們。
「等一下……」他反射性的拉住她,看見她眼角閃爍的淚光。
夏海夕慌亂甩開他的大掌,像陣風般捲出辦公室。
「那傢伙,到底搞什麼鬼……」桑冬宇眉頭緊皺,沉聲低喃。
冉幽嬋瞇起星眸,似乎有些懂了──
「走嘛!我餓扁了。」她不由分說就抱住他的手臂,拉著男人往大門移動。
「抱歉,我不餓。」他掰開她修長的五指,拋下冉幽嬋逕自進入辦公室、上了鎖,杜絕一切打擾。
艷麗的臉孔扭曲,高傲的自尊為之受挫,冉幽嬋眼神透出凜冽寒意。
哼!凡是她中意的「東西」,她絕不會輕易退讓!
就像當年那最後一張社團報名表,她不計一切都要將東西奪到手。
傻瓜才會呆呆和別人共享!她才不像夏海夕那個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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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促奔出公司後,夏海夕騎著摩托車,漫無目的在路上亂闖了好一會兒,這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竟失去理智,不顧後果的當眾「蹺班」?!
她從來沒有那麼失控過,現在回想起來,連自己也嚇了一大跳。
不過,既然都這麼「帥氣」的衝出來了,說什麼也沒辦法再硬著頭皮回去。
吃醋的女人真可怕……安全帽下,紅唇嘲諷上揚,晶亮眸子卻泛著薄霧,遮蔽了她的行車視線。
算了!就當是放假。她平日那麼任勞任怨、鞠躬盡瘁,蹺半天班不為過吧!
況且,她失戀了啊!更應該找個地方舔舐傷口、自我安慰、宣洩滿腔悲憤。
明天過後,又將是嶄新的一天──傷春悲秋不太符合她的個性和生活哲學。
打定了主意、逼退了責任感,夏海夕的摩托車在便利商店前停下。幾分鐘後再出來,手中多拎了一袋啤酒和零嘴,她重新上路,往陽明山方向疾馳。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刮痛了她裸露在外的肌膚,卻意外讓她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
她在山道上卯足全力狂飆,一心想甩掉心頭的紛亂與糾結。
是自己情願當任人擺佈的棋子,從頭到尾都在自我欺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的,她沒資格怨懟、也沒權利責怪。
就這樣做個了斷吧!
不要再給自己癡迷下去的機會。
夏海夕將油門催到底,超快的速度感暫且麻痺了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