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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花樓」今日又是人聲鼎沸、高朋滿座。在一片絲竹紛陳、笙歌裊裊中,全場的男人莫不睜大眼睛、如癡如醉地看著正引吭高歌的冷問梅。
甜潤的嗓音令人聽了就無比舒服……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問梅懷抱琵琶,正嗓亮清脆地吟唱苗人的歌曲——「對山情歌」。
鳳眼顧盼生姿、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冷問梅一眼神、一舉手、一投足均是萬種風情!輕蹙淺笑中,把全場的男人迷得神魂顛倒、心猿意馬!
一曲既罷,問梅又解下掛在腰間的精緻鈴鼓,翩翩跳起活潑靈巧的鈴鼓舞,美人笑靨如花,髮辮飛揚如鞭,滿場的叫好、喝采聲和著清脆高亢的鼓聲,將全場沸騰的氣氛帶至最高點!
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縮不知數。大把大把的黃金珠寶被丟上舞台,富家公子們只渴望能一親佳人芳澤。而她——冷問梅燦笑如花,明艷不可方物的她,在眾人簇擁中尊貴如女王!
伊利崎冷峻地坐在角落,一張剛毅俊臉酷得似冰般!鐵青駭人!
偏偏他身旁的燕道平還不識趣地搖頭晃腦低吟:
「唱歌須是玉人,檀口皓齒冰膚,意傳心事,語嬌聲顫,字如貫珠……伊利大哥,你瞧冷問梅這絕代風華,堪稱是傾城傾國、佳人難再得呀!」
彷彿聽到他的稱讚般,舞台上的冷問梅竟舉起酒杯,對燕道平嫣然一笑,輕啟朱唇道:
「問梅走唱天涯多年,只盼覓得知音,今日欣逢燕公子也在坐,問梅願獻醜一曲『蒲湘水雲』獻給燕公子!」
「嘩……」一時之間,所有又羨又嫉的目光全投向燕道平,而燕道平在受寵若驚之餘,只能尷尬地漲紅了臉,傻傻地回望冷問梅。
冷問梅巧笑倩兮,已啟朱唇,一連串珠圓玉潤、黃鶯出谷般的歌聲流洩而出,深情的美目若有似無地瞟向燕道平……
一大群富家子弟均對燕道平艷羨不已,這小子何德何能?竟能獨受佳人青睞?
滔天怒氣凝聚在伊利崎臉上,蟄猛狂怒的他像只隨時隨地都會爆發的獅子!沒等問梅唱完,他已振身往上一躍,衝出屋頂拂袖而去!
「伊利……」燕道平當場傻了眼,想追上去……但台上,問梅仍深情款款地望著他……這下他可真是左右為難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輕眨水漾雙眸,錐心痛苦僅在問梅眸中一閃而過;仰起頭依舊清脆嘹亮地唱著歌。問梅不許自己掉下眼淚,更不許自己在意他那灼熱如火的苦澀藍眸……把所有的淚水全往肚裡吞吧……你早不是小喬,你是冷問梅!
你是滿懷仇恨的冷問梅!
第四章
「你又要出去?」
低沉的嗓音在柳樹下響起,伊利崎緩緩步出來,雙眸犀利如鷹地望著正走向大門的燕道平。
「伊利?你怎麼在這裡?」燕道平有些不自然道:「難怪方纔我去你的房裡找不到人……我……要出去一下……」
「又上宴芳樓?」伊利崎面無表情問,俊逸的臉龐深沉難測。
「是……」燕道平更加尷尬,「我本來想找你一起去的,但一連好幾天你都不肯隨我上宴芳樓,我想你應該沒興趣……」
「又去見冷問梅?」伊利崎冷傲的臉孔依舊波瀾不驚,一字一句卻直直戳向燕道平,「道平,你已和硯荷訂親了,卻三天兩頭往宴芳樓跑,一擲千金地取悅冷問梅,這事若傳到硯荷耳裡,你叫她做何感想?」
「我……並沒有做出對不起硯荷的事……我只是想去看看問梅,只要看看她,我就心滿意足了……」燕道平陷入天人交戰中,艱澀地道:
「伊利,你也是男人,更是我的大哥……在你面前我用不著隱瞞……沒錯!我非常喜歡問梅,瘋狂地迷戀她!那種傾城傾國、神秘冷艷的女人……有幾個男人能抵擋她的魅力?能不為她癡迷?尤其……艷若天仙的她竟獨獨向我示好……伊利,我是再正常、再平凡不過的男人,面對像問梅這韻味獨特、艷如桃李的美人……我真能無動於衷嗎?」
燕道乎眼中佈滿血絲、苦澀沉重地一字一句道,他並不想對不起端莊文雅的未婚妻喻硯荷,他憐惜她、敬重她。但問梅……問梅對他就如一朵冷艷姝絕,神秘而詭異的罌粟花!縱然摘折她時,一不小心就會跌個粉身碎骨!但燕道平仍無法抗拒她的誘惑,他無怨無悔!
「你不該這樣……」伊利崎搖搖頭,沙啞粗嗄道:「第一,你會愈陷愈深,終至做出對不起硯荷的事;第二……問梅並不是遊走天涯的賣唱女,她是我的小喬,是我日夜思念、視若珍寶的小喬?」
「伊利……」燕道平更加沉重地搖頭苦笑,「你認為我執迷不悟;你自己不比我更癡、更執迷不悟?不論問梅如何否認,你始終認為她就是你念念不忘的小喬……」
「你——」伊利崎英挺的臉龐倏地變色,還沒開口,燕道乎的—名手下——刁奇已匆匆奔進來,氣喘如牛道:
「小王爺,不好了!冷姑娘……冷姑娘她……」
「冷姑娘怎麼了?」燕道平大驚,急著問。
「有一群地方惡少又去騷擾冷姑娘,揚言要帶走她!冷姑娘抵死不從……那群惡少已開始鬧場摔桌子!整個宴芳樓陷入一片混亂……」
刁奇的話還沒說完,兩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已迅如閃電般雙雙躍上馬匹,如陣旋風般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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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們!給我砸!狠狠地砸!」
「鏘——鏗!」又是一大片桌椅碎裂、杯盤破碎聲。
錢老闆嚇得快屁滾尿流了,連連告饒:
「大爺!大爺!求求你們別再砸了!我只是小本經營啊……冷姑娘真的只賣藝不賣身,請你別再為難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