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進來幹什麼?」艾琴用英文大吼。
那個傭人強忍住笑,肩膀卻不斷抽動。她用一口墨西哥的英語說:「邵揚先生回來了,老夫人要我來告訴你。」
「真的?!」艾琴的臉完全褪去猙獰的色彩,瞬間換上一張虛偽矯柔的笑臉。她急忙推開那個杵在門邊的女傭,臨出去前,突然回過頭來對言昕說:「你休想有休假日,以後你每個星期天等著幫我洗衣服吧!」
言昕聞言失望極了。
「沒關係,我去跟姑婆說。」波比安慰著她。
言昕對他笑笑,「沒關係,算了。等你的邵揚叔叔回來,我甚至可以天天帶你出去玩。」
「真的?!」波比笑得好燦爛,伸出手要和她打勾勾。「不能騙我喔!」
言昕伸出小指和他打勾勾,兩人相視而笑。「一言為定。」
「邵揚叔叔回來了。」波比大叫。
「真的?你怎麼知道?」她激動地抓住他的肩膀。
波比得意地說:「剛才海麗告訴艾琴姑姑的,雖然海麗說的英文有時連我也聽不懂,但是我剛才真的聽清楚了。」
「太好了!走,我們去迎接邵揚叔叔。」言昕一把拉著波比往巴洛克式的大門跑去。
「邵揚!」言昕在門口看見背對著她的邵揚,她不自覺地放開波比的手,興奮地朝他的懷裡奔去。
但邵揚轉過身的時候,懷裡擁的卻是艾琴。她聽見艾琴對邵揚哭訴:「我怕言昕寂寞,好心想找她聊天,她竟然把我推倒,有好幾回她都故意不理我,讓我難堪。」
「委屈你了。」他溫柔地輕拍她的肩膀,彷彿艾琴才是受害者。
在過去的一個月裡,他禁止自己想她,克制自己回來看她的衝動。但他無法控制自己在每個夜裡夢見她。每當夢中醒來,捉摸不到的她總讓他發狂。他一次又一次對著冷冷的空氣吶喊,為何是她!為何她是趙青的妹妹!
現在她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比夢中的她還要清新、可愛、美麗數百倍。要不是此刻他擁著艾琴,他恐怕會一個箭步地衝向她、擁抱她。
邵揚摟著艾琴從她的面前走過,只像個陌生人般生疏而冷淡地點個頭。
「邵揚。」她在他後面小聲地叫住他。
「我有空再找你算帳。」他不敢正視她,因為怕控制不了自己一發不可收拾的情感。
他要跟她算什麼帳?他真的相信艾琴的話?他的眼神裡有恨意、有不信任、有鄙夷,在在都令言昕無法消受,她想起邵夫人的話。面色頓時從她臉上消失,她兩腿虛軟地就要倒在地上,但自尊心不允許她如此,她在倒下的前一刻觸摸到牆才不致於昏倒。
波比連忙跑過來,小小的身軀緊緊攀住她的腰。「阿姨,你怎麼了?」
言昕感謝他的關心,虛弱地回答:「阿姨沒事,只是頭有點暈。」
「你不是要跟叔叔說要帶我去玩嗎?」他稚幼的心靈根本不知大人的痛苦。
言昕勉強地笑了一下,憐愛地撫摸他的頭髮。「等叔叔有空,阿姨就告訴他,好不好?」
「嗯。」他大力地點頭。
第二天,言昕的精神完全恢復,想到以往的種種,她實在無法相信邵揚不再愛她。如果邵揚還在恨她,她也要盡全力挽回邵揚的心。
晚餐過後,傑克告訴她邵揚要見她。她考慮了—下是否該換上性感睡衣誘惑他呢?隨即槌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覺得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可笑的想法。因為懷孕的關係,小腹大了許多,若還想誘惑像邵揚那種英俊的男人,似乎太不自量力了!最後,她還是像參加舞會般高高興興地換上她帶來最好看的一套衣服。
言昕按捺住見到他的喜悅,深吸—口氣才輕輕地打開主臥室的門。只見邵揚坐在辦公桌前閉口養神,臉上呈現著疲憊的神情。
地上厚重的地毯淹沒了她的腳步聲,她悄悄地蒙上他的眼睛,悅耳的笑聲溢出唇齒:「猜猜我是誰?」
「嗯,好甜美的笑容,是我最愛的。」邵揚正瞑想著她,甜言蜜語不自覺地溜出口。輕拉下她的手,柔軟的唇在她的掌心吻下。
「好癢。」邵揚果然愛她,她把臉貼近他長滿胡碴的臉龐。
她的笑聲有如天籟,他握緊住手裡的一隻柔荑,貼近他的五官,這是他日思夜想的—刻……
不對!邵揚倏地張開眼睛,「果然是你。」他粗魯地推開她,但力道不至於傷害到她。
言昕足足退離他五步之遠,眼前陌生而冷漠的邵揚令她不由自主地發抖。但他剛剛的表現足以證明他還是愛她,所以她的笑意仍掛在嘴角。「歡迎你回來。」
「該死!你不用再裝了。你最近一個月的表現,艾琴都已經告訴我了。尤其你昨天下午對她做的事,真教人失望。」邵揚用憤怒掩飾他的激情。
言昕好不容易才見到他,不想跟他吵,只是溫柔地撫摸他頰上緊繃、疲憊的線條。「你看起來好疲累,我們可以改天再談。」
他退後甩開她的手,粗聲斥道:「你當然不希望現在談,我要你立刻去跟艾琴道歉。」
她吃驚地辯解:「我沒有犯錯,是她自己跌倒的。我只是告訴她,我想要有休假日。」
邵揚的目光霎時變得陰冷,「你要假日幹嘛?你在美國語言不通,又不認識任何人。」
「我想帶波比出去玩,或是出去買點東西,我需要有自己的時間!」她怯怯地說著,他的冷漠態度令她害怕。
「我不准。」他冷酷地拒絕去看她眼裡渴求的神采。他不想讓她有任何離開他的機會,就算要永遠關住她也在所不惜。「第一,你對波比會有不良的影響。第二,如果你想要任何東西,可以托其他人為你買。第三,艾琴說我不在時,你都偷懶不做事。所以懲罰你不准有任何假日,直到你認真工作為止。」
言昕眼中的光彩隨著他殘酷、不實的指控一點一滴地消失,她生氣地吶喊:「我認為你的理由太牽強。就算是台灣的外勞都有假日,而我卻得一個星期工作七天,每天從一大早工作到晚上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