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們默契絕佳,似笑非笑、不置可否,也不多話,由著畢逍遙胡鬧。
「我相信,你知道清風曾經離婚。」他說。
明月默認,沒搭腔。她不懂,他要說什麼?
「其實,陽陽需要母親,清風也想再婚,讓他們的家庭健全。」畢逍遙裝得端肅,語重心長說道。「他總不能這樣下去。」靳行雲也出聲說話。
「所以呢?」明月還是不懂,這跟打賭有什麼關係?
「你很適合呀!」畢逍遙說得理所當然。「你既是陽陽最喜歡的老師,又那麼善良,很適合清風。」「你、你喝多了吧?胡說些什麼。」明月聞言,臉頰驀地飛上兩朵紅霞。他要幫她……做媒呀?「看得出來,你很有愛心,應該樂於助人,對吧?!」
「那當然。」明月羞澀一笑。「但是,打賭跟……他,有什麼關係?」
畢逍遙眨眼一笑:「讓我們賭一把,賭你能不能在兩個月內,追到穆清風。」
明月詫異,瞪圓了一雙眼,張大的嘴巴抖了幾下才說得出話。
「我才不賭。」什麼跟什麼嘛,有損她可貴的女性尊嚴。要論誰追誰,他怎麼不來追她,要她一個小女人去倒追咧?
「別這樣!錯過一個幫助別人的機會,不是很可惜嗎?」男人繼續煽動。
「瞧,他需要愛心,需要幫助。」靳行雲示意她往那失意的酒醉身影看去。
「他會喝多,通常是想起往事。」向滄海往醉寐中的穆清風瞥了眼。
「真的嗎?」明月心裡難受了,是很悲傷的往事嗎?她就知道!知道他心中有個痛苦的結,一切,與她的揣測符合。
就是這麼過度的悲天憫人,所以她選擇當老師;如果不是教育孩子已經分身乏術,她還想去非洲救濟難民咧!
瞧她臉色,他們知道她動容了。
「嗯,能拯救他的,只有愛情。」畢逍遙很嚴肅對她說。
他們知道,穆清風不是走不出婚變陰影,也無關怨恨,只不過,不打算忘記。
他關了心房,愛情或女人,在他眼中已經變得不必要,他積極工作、生活,但沒有人能改變他的愛情觀,他變得不想付出。
在他與女人的世界中,僅存一段段連戰速決的戀情、速食的性關係。零負擔、甭付出。
然後,愈是這麼可惡的男人,偏偏就有那麼些傻女人執迷不悔。他只是冷眼看著女人為他傷悲,狠心棄她們而去。
「所以,新的愛情可以幫助他走出陰影?」明月終於正視這個提議。
真的要這樣嗎?這樣能幫助他?除了這樣,也能滿足她對他小小的好奇心,還有……小小的愛情虛榮心?
唉……同是天涯淪落人,她也是愛情世界中,被判出局的淘汰者。
「對。」男人們猛點頭。
「有沒有發現,他總是那麼憂傷、那麼不快樂?」他們再下猛藥。
他們虛構誇張,企圖引發她的同情。瞬間,同情汜濫成災——
「有、有、有!」明月點頭。是,她看見他眉間那抹憂鬱,那麼濃、濃得化不開。
「所以,這樣的男人很可能會罹患憂鬱症,他需要幫助,是吧?」
「對!」明月附和。她就快要自詡為天使了。
「但是他這男人拉不下臉追求新的愛情,他的自尊心如銅牆鐵壁般厚、比城牆還高,怕受傷害的他,怎麼可能走出他的象牙塔追求你?所以你必須主動。」
事實上,他們瞭解消極的穆清風,是絕對不可能追求這名天真單純的老師,他對她沒興趣。
這般慫恿元明月,他們不知道會否成為一個悲劇的捉弄,只是僥倖地猜想,也許她可以走進穆清風的心房?瞧見她眼中光芒,他們知曉,這是一個善良的女孩。
「我追他?這……」儘管那麼正義十足,但當下她還是猶豫,女孩子去倒追人家,不會太賴皮嗎?咦?又退縮了?畢逍遙才不放過她。「起碼,你有一點點喜歡他吧?一點點、一點點就可以了。」「我……」她搔搔頭、摸摸臉蛋,因為他的問題而無措。有一點點喜歡吧?的確……有。
醉到滿臉通紅的小象老師,這時爬到她身旁吐著酒嗝:「月亮老師,不要再想了,試試看啦!」
「嗄!」明月小驚嚇。「你、去旁邊啦!」她撫著胸口,真是幹嗎莫名其妙冒出來,嚇人哪。
畢逍遙笑道:「這年頭男人追女人,或是女人追男人,有什麼差別嗎?」
「當然有。」她可沒追過人,很害臊耶。
「你為了那一點點薄薄的尊嚴顧忌,寧可放棄這樣一個男人?如果他再這樣下去……唉……」畢逍遙歎息,故意不說完。
一切,自行聯想。
明月發揮無邊幻想,腦中是一段段晦澀的場景。在黑暗中的哭泣男人、借酒澆愁、孤獨無助的男人……
如果他長得像豬頭就算了,她不會覺得太可憐,就因為他相貌堂堂,就因為他神秘的眉宇總是不願舒展,她更覺得這樣的男人不該有殘缺!
「你應該有學兒童心理教育吧?多少也知道,失去母愛、又缺乏父愛的孩子,人格必定發展不完全,你捨得看陽陽那可愛的孩子,長大後像他爸爸這麼不快樂?或者更糟?」好狠!連陽陽這個天使牌都祭出來了!
聞言,明月恐慌、心悸!
對,陽陽不能成為活在黑暗中的折翼天使。
滿身酒味的小牛老師,無聲無息爬過來,在她肩膀一側竊竊說著:「對,我班上有一個問題學生就是這樣,爸爸媽媽離婚,可憐了孩子,那孩子現在就有暴力傾向,還會自虐的拔自己頭髮,嗚……」明月再度遭受驚嚇,推開小牛老師,抱著腦袋猛耙。
這是活生生的鬧劇,他們提議、她們也慫恿,讓她好無措啊!
可惡的畢逍遙一聲歎息:「情路上受傷,是多麼無助,你不會懂……」
明月搶白:「不、不!我瞭解。」
是的、是的,她懂、她懂!那隻大熊變心時,她傷心的流了多少眼淚,她怎會不懂?而且那傷心才過不久,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