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她希望聶影從未出現過!畢竟,期待不一定有結果。
她討厭這種撲朔迷離的感覺--但願這不確定的困擾可以盡快地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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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妖異的眼,正虎視眈耽地隱於暗處,注視著河畔的纖纖身影……
儘管有樹蔭的遮蔽,程嫄琇的汗水還是一滴一滴沿著額角淌下。
眼看著,最後一件衣裳就要洗好了……
驀地,週遭刮起一陣怪風,嫄琇一怔,手中衣裳已隨著河流漂走……
嫄琇心下一驚……那件淺紅色的衣衫,是大姊最喜愛的一件,倘若弄丟了,大姊一定會很生氣!
不加思索地,她捲起裙擺,在大腿處打了個結,然後涉水去追……
所幸,那件衣裳教一塊河中突起的大石給卡住,只要她小心走,不被濕滑的石頭絆倒,應該可以把衣裳拿回來!
緩緩地,她來到大石附近,水深已達她腰際,雖然比她所想得來的更深,不過她並不害怕,沉著地移動腳步。
就在她微微俯身,準備伸手去構的時候,腳踝似乎教一物給纏上……
大概是水草吧!她想。
當下,她微微抬起腳,企圖擺脫水草的勾纏……
孰料,就在她暗暗施力的同一瞬,水草像是活了起來,居然卷緊她的腳,往反方向拖!
這下,終於明白那並非水草!
只可惜,她領悟得太遲,腳下一滑,整個人失控地倒入水中……
異物將她緊緊糾纏,並拖往河心深處……一切彷彿如同靜止一般!
嫄琇感覺自己快喘不過氣來,她睜大著眼,水底卻混濁而幽暗,無法瞧清四周的狀況……
心慌之下,她突地感覺一物纏上她的身子,想尖叫,卻讓更多水灌入口裡,掙扎間額角撞上河底岩石,劇痛加上驚駭,嫄琇逐漸失去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她睜開雙眸,立即對上一雙黑沉的眼眸……
是他!聶影。
「聶……聶公子……」她想說話,卻只能發出極微弱的聲音。
「噓!別開口,你受傷了,我要帶你回去!」俊美的臉上有擔憂也有憤怒!
「我……我…」心頭的恐懼,竟說不出口。
像是可以讀出她的心思,他輕輕撥開她頰畔濕透的長髮,溫熱的手心小心翼翼地輕撫她面頰。「你不要擔心,有我在,我絕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低醇的嗓音似愛語,異異地撫平嫄琇的不安。她漸漸地放鬆下來……
終於,她再一次昏厥過去……
「怎麼辦?公子,姑娘受傷不輕吶!」何星來到河畔。
瞧著她蒼白的容顏,以及頭上未乾涸的傷痕,聶影心頭忽然起了愛憐的感覺。
「公子,讓我來背!」何星伸手要接。
「不,我來!」話甫落,聶影將她橫抱於胸前,身子忽地向上一躍,幾個縱落之間,已輕巧巧地離開了河畔,往樹林裡去。
何星老臉上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依樣躍過河岸,緊跟在主子身後。
樹林深處,忽現一座華美的宅邸,主僕二人尚未到大門,門卻無聲地開啟,隨後三人進入大宅,厚重的大門再度無聲無息地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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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我去請他過來一趟?」開口的是何星,精悍的老臉上不帶一絲感情,甚至浮泛一種輕視的冷酷。
「不必,依他的性情,我相信咱們很快又會見面。」聶影坐在床畔,俊美臉龐佈滿平日不見的陰沉,有種蓄勢待發的危險,尤其那一雙黑沉的眼,隱隱透出異樣的碧芒。
「萬一他……」
「不必擔心,只要我在,絕對不會讓她再受到傷害!」他用沉的目光在落向床榻上的清美容顏時,不由得溫柔起來,駭異的碧芒亦逐漸隱於眼底。
「公子很喜歡她?」何星將一切盡收於眼底。
「其實,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何星忍不住挑起眉。
聶影俊美的臉龐再次露出一貫的淡笑。「每當我見了她之後,就會想著再見上一次,一次又一次地……總想和她永遠不要分離!」他說著,腦海再次浮現程嫄琇那張清美至極的容顏!
由初見她的那一刻起,她清靈的面貌,羞怯的眼神就深烙他的心!
多年來,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有過這種感覺。
他一向善於控制自己,唯這一回例外,他不想再壓抑--
因為他很想知道,順著感覺走下去,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他真的想知道!
「依我之見,公子還是盡早與她斷絕關係。」
「為什麼?」濃眉微微地上揚。
何星一向未曾阻止過他做任何事,從來沒有……
「別忘了,公予,咱們與她不同,天差地遠,不可能在一起!」
「是嗎?因為不同,所以就一定不能在一起?!誰的規矩?天嗎?」俊顏掠過一絲狂狷的恣肆。
「公子又何須動怒?」何星心底在歎息。
「不,何星,我並未發怒,我只是不相信而已!」黑眸直盯住何星的臉。
「公子,時間會證明一切!」何星搖頭長歎。
「是啊,來日方長,不是嗎?」他對未來充滿信心。
床鋪的些微異動,吸引了主僕二人的注意……
「她快醒了,你去瞧瞧藥煎好了沒?」
何星默默退下去。多言無益,他深深明白!
聶影坐在床畔,瞧著她緩緩睜開眼眸。
「我……怎麼會在這裡?」緩緩開口,感覺頭很痛,有種昏沉的無力感,整個人像要飄起來似的。
「是我把你由河邊帶回來的,你不記得了嗎?」他伸手扶她坐起來。
模模糊糊地,她還記得一些……記得自己被捲入幽暗的河底!
不由自主地,她輕顫了起來,可怕的回憶令她頭疼欲裂。
像是可以看穿人心思,聶影溫柔地開口:「在這裡,你不需要感到害怕!」
程嫄琇將四周很快地瞧過一遍,開口道:「這是什麼地方?」房裡的擺設雖然素雅,卻也瞧得出是富人才能擁有的華宅。
「我家!」他答。
這個答案頓時令明白兩人間懸殊的差距,於是她忍住頭疼的感覺,開口說道:「我……我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