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一個低沉的嗓音自會議桌首位響起。
「比爾,我們來討論一下研究室送來的急件。布蘭絲,你的話題結束了嗎?」
「呃,總裁,結束了。」她趕緊坐直身,忌憚地望了望前方的老闆。
單堯祆誰也不看,低垂著俊臉專注地翻閱手中的文件。
「根據研究室送來的報告指出,毒蛇龜殼花的萃取毒液有破壞人類血小板、阻止血液凝結的成分,這種理論如果套用在生物科技上,應該能夠使用在腦中風的病患身上,利用這種成分讓腦中凝結的血塊消散。各位覺得如何?」
與會的高層幹部立刻陷入熱烈討論,你一句我一句。
不管單堯祆是否有心替梁孀解圍,至少眾人的注意力不再放在投資案上頭。
梁孀飛快睇了單堯祆一眼,看著他雙手交握成拳平穩地擺放在桌面上,認真專注的聆聽幹部的討論。
她輕咬下唇收拾桌面上的資料默默地走下台,在沒有人注意的情況下她輕輕打開大門走了出去。
上官皓玥凝睇她落寞離去的背影,挑眉看著身旁單堯祆的反應──
他仍然專注於討論之中。
她嘟了嘟嘴,推開椅子走出去。同樣沒有驚動任何人。
只有單堯祆突然瞟動的視線,飛快掃過那一扇閉闔的門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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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孀,等等我啦,梁孀!」
不理會後頭上官皓玥的呼喊,腳步愈走愈急的梁孀將文件夾緊抱在胸前,低垂著螓首悶頭亂走。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走去哪裡,反正只要前面不是牆,她就繼續往前衝。不想待在這裡,因為她沒有臉待在這裡了。
「欸,梁孀,你耳朵塞棉花啦?沒聽見我在叫你嗎?」
急追而來的上官皓玥緊緊撲抱她的右手臂,努力拖住火車頭一般直衝的她。
「皓玥,放手。」
ㄟ,梁孀的嗓音好像比往常瘖啞了幾分?怎麼,她在哭嗎?上官皓玥好奇的轉頭想看,她卻撇開了臉迴避她的視線。
嗯,她應該是在哭吧!以她這種自尊心強又倔強的個性看來,剛才她一定大受打擊。
上官皓玥噘了噘嘴,有一搭沒一搭的搖晃她的手,「你別在意嘛,梁孀,其實這也沒什麼啊,布蘭絲的學識經歷都比你豐富,就連年紀也比你大呢!你要知道啊,她可是紐約有名的理財經理人哦,很多人都比不上她投資賺錢的能力,否則堯祆也沒必要重金禮聘她過來替東方生技效力啊,你說是不是?」
梁孀緊咬下唇,吸了吸鼻子。
她當然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OK,她也承認自己的所學所知仍然不夠,依舊有待充實加強。但是,被人這麼當眾狠狠一擊,她的自尊心當然會嚴重受創啊!
而,另一個更叫她在意的是……
她撫著額際,痛苦呻吟,「老天,我竟然在你叔叔面前被削得像個白癡似的!」她甚至沒有回嘴反駁的能力。
上官皓玥眉頭一鬆,挽著她的手搖晃出更大的幅度。「欸,還以為你在難過什麼,原來是在擔心這一點啊!那你大可以放心啦,因為堯祆本來就沒有認為你是個天才,你剛才要是表現得太好啊,我看他才會懷疑你是誰呢!」
梁孀突然停下腳步。「喂,你是來安慰我的,還是來給我最後一擊的?」
兩道美麗的眉秀氣彎起,「別把我想得太善良,我是特地跑來看你難過的模樣的。」
她沒好氣的撇撇唇,「是哦。現在十七歲的女孩子都像你一樣,有這麼惡毒的心腸嗎?」
「哼,我還在懷疑二十七歲的老女人,是不是都像你一樣腦袋不濟呢!」
「上、官、皓、玥!」
「喂,你要請我吃冰。」
「為什麼?麻煩搞清楚,受刺激的人是我,被狠削一頓的也是我耶!」居然叫受傷的人出錢請客,這丫頭是怕她血流得還不夠多是不是?
「可是堯祆剛剛出聲幫你解圍了啊,衝著這一點你不覺得你應該請客嗎?」
「抱歉,不覺得。」事實上……梁孀眸子黯了黯,她反倒覺得他對她冷淡到了極點,從頭到尾單堯祆的視線沒有一刻落在她的身上!
不知怎地,她的心更沉了。
眸光不自覺透過玻璃窗,遙遙眺望曼哈頓的天際。這裡的天空,是否連接著台灣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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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會議就到此,大家辛苦了。」
單堯祆宣佈幹部會議結束,眾人紛紛收拾資料推開椅子站起來。
「欸,布蘭絲,你剛才可神氣了,狠狠削了那個梁孀一頓呢!」
面對同事的稱讚,布蘭絲驕傲的笑道:「沒什麼啦,她根本就還是個生手嘛!我只不過是教教她罷了。真不知道上官小姐找她過來做什麼?能力又沒有比我強!」
「是啊是啊,誰不知道你布蘭絲的理財功力,是我們紐約第一好手嘛。」
「強森,你就知道拿話酸我……」
驀地,一個低沉嗓音突然出聲,「布蘭絲,請你過來一下。」
笑鬧聲靜止,布蘭絲困惑地瞥了瞥同事一眼,「是,總裁。」
心中想著或許單堯祆要讚賞她方才傑出的表現,她忍不住得意地走上前。「請問有什麼事嗎,總裁?」
他徐緩地揚起邃墨瞳眸筆直凝睇她,「我很肯定你在財務管理上的專業能力。」
瞧,總裁開口稱讚她了吧!布蘭絲背著手,仰了仰下顎。
「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拿方纔那種態度對待梁小姐。」
呃?!
「她的能力到哪裡,我心知肚明,她有什麼優缺點,我比你還清楚,所以不需要任何人來替我證明,請你聽清楚了,布蘭絲,我不想再看到你用剛才的態度和說話語氣來傷害她。我這樣說,夠明白了嗎?」
「呃……是,夠明白了。」
深邃卻冷沉的眼眸,盯著布蘭絲惶恐的臉,「你可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