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昨夜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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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頁

 

  「如果兩老仍然愛我,視我如親骨肉,想他們不要我再作什麼交代;否則,我怎樣解釋,也屬枉然。」

  這是謝適文給賽明軍的啟示。

  一切美好的人與事,都只能回味。

  前路茫茫,又上征途。

  明軍真不知要挨到何年何月何日何時,才可達彼岸。

  謝適文在賽明軍搬到徐玉圓家去後兩天,才回到本城。

  一下了飛機,就搖電話到建煌寫字樓去,仍是小圖的聲音,可是對方竟說:「周小姐辦公室。」

  「什麼?」謝適文問:「這兒是內線二六一嗎?」

  「是的。」

  「我是謝適文,賽小姐的內線電話轉了嗎?」

  因為時差關係,謝適文一直在本城時間晚上給明軍撥電話,家裡的電話老是接不通,適文以為明軍怕吵著嘉暉做功課或休息,因而把電話拔掉了。心裡有點乾著急,但一想想,反正要提早兩天回去了,也就等抵步再聯絡吧!

  怎麼才離開幾天,就連接個電話都如此困難了?

  小圖答:「謝先生,賽小姐已經辭職了。」

  「小圖?你是小圖嗎?」

  「是的。」

  「你是說賽明軍已不再在建煌辦事了?」

  「對。是剛在你去了美國之後兩天,賽小姐說,她要回加拿大去。」

  謝適文叫司機火速到明軍的住所,人去樓空。他慌張地按了隔壁黃家的門鈴。

  黃媽說:「賽小姐說要回加拿大去探望父母,已經搬了。」

  「她父母家的地址電話呢?」。

  「沒有。賽小姐說抵步後再給我寄信來。」

  謝適文告辭後,沒有放棄,他急急趕到徐玉圓的店上去。

  徐玉圓一見是他,先有一份難掩的興奮;跟著她好好的控制了自己面部的表情。也不待謝適文開聲,就說:「你來問我賽明軍到哪兒去了?問對了人了,明軍已經回到加拿大去。」

  「你有她加拿大的通訊地址與聯絡電話嗎?」

  「暫時沒有。她說抵步後,待一切安穩下來,才通知我。」

  完全是有部署的行動。

  「徐小姐,明軍為什麼要走?」

  「她走前預測你一定會問我這個問題,她請你回建煌去問韋子義先生,他自會提供答案。」

  韋子義向謝適文提供的答案並不能令他滿意,非但如此,還令謝適文更惴惴不安。他對韋子義說:「事有蹺蹊!我認為絕對不可能!」

  「葉展坤白紙黑字的寫下報告,作為備案之用及交換公司接納他辭職、不咎既往的條件,我們沒有話好說。」

  「明軍對這件事的態度怎樣?」

  「她起初反應得異常激烈,矢口否認曾有這樣的不軌行為,還說不妨報去廉署撤查。後來她知道揭發這件事的是左思程,她說她自會向他交代。很不幸,當日黃昏,我就收到她的辭職信。」

  韋子義把明軍的字條拿出來,交給謝適文。

  「你信不信明軍是這樣的一個人?」

  韋子義長歎,搖搖頭。

  「韋總,拜託你辦兩件事。」

  「好。」

  「替我追尋明軍的下落,同時找到那姓葉的,問個清楚明白。」

  「左思程那兒?」

  「我去跟他說!」

  左思程完全有備而戰,他編的故事無懈可擊,他說:「榮信建築材料自己籠裡雞作反,那分贓不勻的一個管工,跟我熟諳,他以為我還是謝氏的董事,故而跟我通風報信。葉展坤是個膽小鬼,被我抽查追問,說要報告董事局,議決是不是再向廉署報案,他便不打自招,一五一十的和盤托出。」

  「賽明軍不是這樣的一個人。」

  「知人口面不知心,也很難說。正如葉展坤向我報導說的,是他要多得一個支持憑借,而向賽明軍遊說的。只要她利用在你跟前的影響力,去把工程交給榮信辦理,舉手之勞,就可以有豐厚的回佣,或者明軍出道以來,未曾試過有機會搵這種快錢,因而偶然行差踏錯也是有的。

  「到圖窮匕現了,也就不好意思再呆下去!」

  「明軍來見你時,她怎麼說?」

  「她哭,問我會不會真的告到廉署去。她說在人前,包括韋子義跟前,她死命否認、態度強硬,只是怕下不了台,也怕真的要公堂對簿,故而先發制人,實則虛之。但,她跑來見我時,只想我答應不把事情擴大。

  「對了,賽明軍提及,她這陣子因為私人感情問題十分煩心,原以為可以有一筆急錢賺到手,才回加拿大去比較安穩,誰知始終是人算不如天算。」

  謝適文在左思程這隻狐狸跟前,簡直不能得到任何結果。

  謝適文是開始慌張了,不論賽明軍離開建煌的理由是什麼?都不再重要,最令他上心的是現今賽明軍已經失蹤了。

  回到加拿大去?叫他謝適文再有財有勢有本事都不可能在短期內把她尋出來!

  而謝適文覺得自己一天不跟賽明軍見面,不只是三秋之苦,這些分離的日子怎麼過?

  他絕對絕對絕對的不能相信自己的眼光短淺、感覺錯誤。賽明軍不是畏罪潛逃,她必是另有苦衷。

  明軍,明軍,謝適文在心裡吶喊,請來相見。

  即使在夢裡,也還是好的。

  見了面,可以盡訴胸臆,傾吐冤屈,什麼也可以。世界上沒有解決不了的疑難,只除了根本是人天相隔、陰陽異路。

  謝適文的彷徨、難過、傷心、氣憤,屯積於心,沒教他一夜白頭,卻令他遽然消瘦。

  差不多每天未到七時,他就堅持回到建煌的辦公室去。呆呆的坐在辦公室內等、等、等。

  他希望在下一分鐘,有人會輕輕叩門,原來是明軍,幽幽地對他說:「我回來了!」

  那一個可愛的早晨,明軍與適文就是各自難抑蠢動的情懷,各自回到辦公室去,驟然相見。

  說不定,有任何一日,歷史會重演,明軍會回來。

  適文每每靜坐十分鐘之後,就站起來,把房門打開一次。每一次門開時,他都有一個幻覺,明軍已站在門外,笑盈盈地一見他,就投懷送抱,雲開見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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