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我要活下去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47 頁

 

  無疑,葉啟成是被周友球一連串的巴結功夫,弄得有點飄飄然了。

  周友球乘機作最後一擊,道:「這年頭,什麼都得講威勢,押得住了,就越碰邪門越走運。你不妨找一天晚上,收了工跟我到場裡逛一逛,小試牛刀。」

  葉啟成終於點了點頭道:「這也未嘗不可,反正現今店上家裡都有個人在關照著,我輕鬆點過日子,找些別的事幹也不是不可以。」

  葉啟成心上,還有句話沒有說出口來,就是保險公司的賠款,很快就會到手了,這筆橫財真是得來不易,讓自己放縱一下,大概也花不了多少錢。

  當然,這個想法是不必讓周友球知道的。

  可是,賭館之地,一經踏進去,再能瀟灑地逃出來,依舊是清白人兒一名,也真太少了。

  輸錢皆因贏錢起,葉啟成的運氣卻到頭來為他帶來霉氣。自從上了當,涉足賭場之後,葉啟成就不自覺地沉迷在那既能轉出榮華富貴,也能轉出傾家蕩產的輪盤之上,不知道自己已向著死胡同進發。

  貝欣不是看不到丈夫日益墮落的情景,她曾經嘗試勸勉他,只是話總是白說,對方老是不聽。

  事實上,每次貝欣嘗試給葉啟成講解道理,都要鼓足很大的勇氣,先讓自己面對一個殘酷的現實,那就是這面前要勤加鞭策的人是至親的男人,他的長進抑或墮落,他的富與貧,生和死,都是值得貝欣去關注、去照應、去理會、去收拾的。

  對於一個毫無感情,甚至無可避免地帶著厭煩嫌棄的男人,要貝欣訓練自己,甚至強迫自己發揮真正的關懷和愛心,是心靈上一段相當艱難的歷程。

  由愛而恨,抑或由恨而愛,過程都是淒苦的。

  很多個夜裡,因著丈夫的夜歸,她反而覺著無比歡暢,不期然地有個葉啟成不回來更好的念頭鑽進腦袋去。

  貝欣需要不斷告誡自己,這種感覺和想法是不對的,很不應該的,務必克服和立即糾正過來的,那才鞭策自己坐起來,在燈下坐著,等待丈夫回來。

  貝欣先行規勸自己,只要一天仍然生活在這戶人家的屋簷之下,吃著姓葉的一口飯,睡在葉啟成的床上去時,就有自己正確的身份要正視,有自己必然的責任要肩負。

  貝欣覺得人用了沒有感情為借口,就可以把應盡的義務推得一乾二淨是一種可恥的行為。

  她嚴厲地警告自己不可在這做人處事的方向上迷途。

  貝欣相信只要她的路子走對了方向,她最終還是會很快樂的。

  幾乎每次等到天色微明,葉啟成回家來時,都沒有見著他有好臉色。

  「這又何必呢?」貝欣總以這麼一句話作開場白。

  葉啟成白她一眼,道:「你最好別囉嗦,別忘了要大清早起來幹活的人是你。」

  「啟成,賭是可以迷失本性以致傾家蕩產的。」

  還未待貝欣說下去,葉啟成就一個翻身,捏著貝欣的頸,厲聲喝道:「你詛咒我!」

  「啟成,我是關心你。」

  「你真有我心的話,就別老是像條死魚般躺著任人宰割似的,花了半副身家把你討回來,樂趣還不如嫖妓。」

  第三部分

  第3節 歷年不衰

  葉啟成把貝欣摔開,蒙頭就睡。

  貝欣知道又一次失敗了。

  每一次她掙扎著要跟這睡在自己身旁的男人進一步培養感情,改善關係時,效果都只有適得其反。

  她再沒有辦法和能耐勸導葉啟成,把他重新納入生活的正軌。

  退而求其次的方法,就只能努力替葉啟成把一頭家與成記飯店都打理得頭頭是道。

  為葉家奠定比較穩固的收入根基,是對他們父女生活的一份保障。

  這反而是貝欣樂於盡心竭力地去做,也比較有信心做好的一回事。

  這陣子,讓小沙皮狗彼得跟葉帆成了好玩伴,貝欣心頭的牽掛更少了,她就著力的去為成記飯店多想些生意出路。

  跟陳添合力把成記的窗櫥重新打點裝修過,變成了一個附賣香煙的櫃位,果然收到預期效果。

  有些分明是過路的客人,看到櫃位內擺放的香煙,走進來買一包後,就有半數不自覺地坐下來多光顧一碗麵食,時間對上了的話,還乾脆在店上用午餐或晚飯,這就無形中多了不少生意了。

  陳添也不覺興奮起來,跟貝欣說:「你真是香煙世家出的身?」

  貝欣一邊在點數從批發商買過來的煙包,一邊說:「我婆婆就是這樣告訴我的,所以我才想到了要在這成記設小煙檔。萬事起頭難,你看我如今連這些香煙的名字都沒記得好,可是啊,可能有一天,我就能做起香煙的大生意來。」

  陳添笑:「說不定啊,貝欣,你這副性格是能創造明天的。」

  貝欣忽然歡欣地跟陳添握手,道:「好,我們一言為定,我有一天當了香煙業的鉅子,你依舊在我身邊幫我。」

  陳添哈哈大笑,道:「怕那時,我老得走不動了。」

  「走不動不要緊,一樣能對我耳提面命,就封你做顧問。」

  「這名詞可新鮮呀!哪兒學來的?」

  貝欣指指櫃檯上的收音機,道:「就是它,很好很方便很有用的老師。添伯,你也來聽聽英文節目,聽多了自然懂自然會。」

  陳添皺皺眉頭,狐疑地問:「真的會聽多了就懂?」

  「自然了,人生出來就像白紙,嬰兒放在哪個地域裡帶大,他就會說當地的語言,完全是聽得多,耳濡目染之故。我們年紀大了,學習的進展沒有那麼神速,但總是能學會的。添伯,你信我。」

  陳添一邊聽著收音機播出來的英文歌曲,一邊輕快地說:「當然信你,怎麼不信你呢!一邊工作,一邊聽聽這些流行歌也是好的。現今那些後生娃仔娃女聽歌聽得手舞足蹈,入心入肺,我也試著返老還童吧!」

  陳添說著,一邊拿著那個地拖刷地板,一邊試學著那些搖滾樂歌手般的模樣,直把貝欣笑得喘不過氣來。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