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帆……」
貝欣試圖跟葉帆說下去,可是,葉帆站起來,抓回她的枴杖,說:「對不起,我是累了,明天早上,再收拾這兒的東西吧。」
說罷了,就撐著枴杖走回後屋去。
貝欣重新把剛才發生的情景想了一遍,就逕自走回房裡去。葉啟成正蹺起雙腿,把襪子脫掉。
貝欣說:「究竟發生過什麼事?又將要發生什麼事了?」
葉啟成白她一眼,道:「我不明白你說什麼。」
「你明白的,為什麼早晚要讓我知道的事,不可以早點告訴我?」
「事情發生了,不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心急些什麼?」
「不,我要知道,你打算幹什麼?把葉帆怎樣處理?」
「你怎麼知道我有了打算,」葉啟成道:「你還真是個聰明的女人呢,不必替你擔心,哪怕是掉進鱷魚潭內,也能活下去。」
「啟成,你的每一句話都有特別意思的,是不?你究竟打算幹什麼?」
「什麼也不打算干,你少嚕囌了。讓我好好地在這兒睡一覺,睡醒了自然知道我的打算了。」
葉啟成的說話沒有錯。翌日,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天還發著魚肚白,各人仍然在睡夢之中,就有猛烈的敲門聲。
貝欣緊張地走出來,一開門就走進了幾名彪形大漢,為首的一個不是別人,正是周友球。
「球仔,究竟什麼事?」貝欣驚問。
「成哥沒有告訴你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有。」
「對了,對了,正好成哥出來了,由他來向你交代吧!」周友球這麼一說,貝欣往後望,只見葉啟成挽了件簡單的行李,走出來,背後還跟著了面帶慌張的葉帆。
「啟成……」
「成哥,我們來接收成記了,你自己給貝欣和葉帆解釋幾句吧,免得我們日後難做。」
葉啟成無可無不可地抓抓那頭短短的頭髮,對貝欣說:「人有三衰六旺,這陣子我輸了點錢,一時間沒法子償還,把成記抵押給大檔的鏢哥了,你和葉帆跟著我當然不管用,就跟著鏢哥幹活去,豈不更好。」
「你說什麼?我和葉帆跟著大檔的人幹活?」貝欣驚問。
周友球乘機插嘴說:「我和這班兄弟一早來,就是既接收成記,也帶你們兩位去跟鏢哥正式見過面,說不定鏢哥喜歡了,不用你們替他繼續經營飯店,另派些既舒服又賺錢的差事給你們也說不定。長得標緻的女人總會有著便宜討的。」
周友球說罷了,跟他一同來的幾個都陰惻惻地笑起來。
貝欣對周友球說:「他賭輸了錢是他個人的事,跟我和葉帆無關,我們不會跟你去見什麼鏢哥。」
周友球輕蔑地說:「真是個小辣椒,不是說父債子還,你們身為妻女,當然有一定的責任替成哥清還這盤賭債。」
「他欠你們多少?」
「比成記飯店的價值還要多,故而把你倆押進去就差不多了。」
貝欣衝到葉啟成的跟前去,說:「你怎麼悶聲不響了,就這樣以為可以把我和葉帆跟成記一起賣掉了嗎?你休想!」
話才說完,葉啟成就左右開弓,連連掌摑貝欣。
葉帆忍不住,一拐一拐地走上前去擋在她父親與貝欣中間去,喊道:「你不能打貝欣,要打就打我。」
「打你就打你,生得你出,自然可以打你,你以為我會心慈手軟。」
葉啟成一連幾個巴掌打得葉帆金星亂冒,一個踉蹌就摔倒在地上。
葉啟成還向前多踏葉帆一腳,罵道:「就因為你是個跛子,賣不了多少價錢,人家要你算是你有個歸宿了,以你的這副樣子,難道還以為會有什麼正經人家將來照顧你一生一世?不自量,笑話不笑話了?」
貝欣高聲叫喊:「葉啟成,你是太過分了。」
「說得對了,是我過分了,你拿我怎麼辦?」
葉啟成一把抓住貝欣,把她拉到跟前來,對她說:「你呀,這麼有本事,就一腳踏出去,隨便在街上抓個警察進來,把這一干人等都抓起來審問吧,找警察保護你不是你的拿手好戲嗎?看警察能不能幫到你逃出生天。」
周友球側著面,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來,說:「沒想到成哥也能看得這麼透。好極了,貝欣,你想清楚停當了,就跟我們回去,拜見鏢哥,三口六面將以後的合作問題說清楚。我們這班兄弟就在這兒點收成記。」
貝欣憤怒至極,趕忙把摔在地上的葉帆扶起來,然後對周友球說:「你們別真是目無法紀了,成記你要拿便拿,反正這店不是我的,葉啟成要敗掉自己的一副身家,他儘管敗吧,反正他有這副資格。
「可是他的身家並不包括我們在內,我並不屬於他的,我可以申請離婚。」
貝欣攙扶起葉帆,轉身就打算走出大門去。
幾個彪形漢子立即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葉啟成衝上前捉住了貝欣的手臂,說:「你要到哪兒去?你不可以走。」
「為什麼不可以走?你不是說我最拿手的把戲就是報警嗎?從這兒走十分鐘就是警署了,我報警去。」
其中一名面肉很有點橫生的彪形大漢對牢貝欣,哈哈大笑。
貝欣呵叱他,說:「你笑什麼?你以為我不敢?」
對方隨即答說:「誰說你不敢了?你去吧,儘管去吧,不過走出這成記大門之前,你先想清楚,要不要帶著警察來收他們姓葉父女屍骸。」
貝欣嚇得怔住了。
連葉啟成的臉色也剎那變得蒼白,驚叫:「貝欣,你不能出去,不能。」
周友球油腔滑調地走到貝欣跟前說:「你想一想,如果有警察就等於沒有地方惡勢力的話,這唐人街的地頭怎麼還有我們一路上的人?你不是頂愛聽廣播讀報紙看新聞的嗎?怎麼沒有聽到去年在西雅圖有家中國人全家被縛起來,每人都在天靈蓋上賞了一槍呢,到現在還破不了案,為什麼?人人都知道原因,就是欠了賭債,不肯還錢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