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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7 頁

 

  文子洋把眼光收回來,看著貝欣,問:你還記得我父親嗎?「

  「記得,當然記得。」

  「我是他的兒子,當年中國更多危難,他尚且回去盡他的責任,何況是現今的我。」

  「文老師在天之靈一定安慰。」

  「貝欣,我會積極地在香港工作生活,甚至希望更直接地對本城作多一些貢獻。在九七年來臨之前,本城一定有些人感到不安,所能引起的動盪可大可小,多一顆對香港前景與對中國民族信任的心,都能起積極的安撫民情作用,這是我的基本責任。如果在環境與條件許可之下,我還會同時投身政壇,在香港回歸的前途上當個勇兵。」

  貝欣聽罷,開心得忍不住握住了文子洋的手。

  「子洋,你的這個志向真是太好了。」

  「多謝你的鼓勵。」

  當他們互相凝望時,像觸電似的震撼著貝欣的心。

  貝欣高估了自己,她以為這次跟文子洋重聚,有個很嚴肅和很重要的目的,為此,她會把持得住,對文子洋不會動意動情動心,可是,情況並不如此。

  原來文子洋這男人真是不宜與之相見,相見而知道依然相愛,知道相愛而同時又知道不能相近,是很難受很難受的一回事。

  貝欣想把手抽離,可是文子洋把她的手握得更緊,道:「你還沒有聽我說及第二個原因。」

  貝欣在文子洋凝望她的眼神中早已找到答案,不必他說了。他說了,只會叫貝欣更心痛。

  貝欣奮力地對自己狠下心來,先把手抽回,然後道:「把你的第二個原因放在一個值得你愛的女孩子身上吧 .」

  「你是指自己。」

  「不,子洋,你知道我在指誰。」貝欣情急地說:「只要你不嫌棄小帆的殘疾,她什麼都比我好,最低限度不比我差。」

  「如果殘疾的人是你,我肯定不會嫌棄。」

  貝欣咆哮道:「文子洋,你別不公平到要給我做一些不可能發生的事,好不好?」

  「我沒有,從前沒有,現在也沒有,我忍耐得住。」

  「你知道我們不可能在一起。」

  「當然知道,貝欣,你也公平一點,我在香港已經安定下來多年,我沒有找過你,我都在自行計劃自己的生活與工作。我的心靈取向與抉擇是不必騷擾任何人,也不受任何人騷擾的,這份自主自尊,你應該明白吧!」

  貝欣啞掉了。

  她從沒有想過,這麼多年了,她的確一直深愛著一個非常非常非常值得她愛的人。

  這份發現給予她的力量與鼓勵,遠遠超乎她的想像。

  貝欣現在相當清楚的一點是,文子洋一天靜靜地愛著自己,他都不可能再愛上其他女孩子,當然包括葉帆在內。

  這麼一個心結必須解開。

  釋放文子洋,才有機會釋放葉帆。

  至於貝欣自己,她抬頭望著灩藍澄明得似一湖清水的天空,忍不住笑起來。

  人生數十年,有如此一個好男人矢誓相愛,夫復何求!

  她會永遠珍惜著今日文子洋對她說的話,直至她貝欣活完這一輩子。

  活下去而有這分心頭的肯定舒暢,貝欣是太太滿足了。

  「你笑什麼?」文子洋問。

  「笑你。」

  「笑我,你覺得我可笑?」

  「是的。」貝欣道:「子洋,你晚上若睡不著時,請打開電觀,收看那些所謂粵語殘片,你會認為劇情相當老土,什麼女人不要愛富嫌貧,父母都希望女兒釣個金龜婿等等,可是,現實情況跟這些橋段是很相似的。」

  「貝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明白嗎?那麼,我把這最近發生在我身上的一件事告訴你。

  「我接管了高氏的連鎖超級市場、百貨店、水果專賣店宰等的業務之後,曾下令為了要提高生意額,凡是放在我們管轄的連鎖百貨商號網絡內的任何貨品,必須要以銷量來定奪貨品在商場內擺放的位置。換言之,哪一種貨品有市場,多客戶購買,我們批准的進貨額就大,也會容許那些暢銷貨式放在最好最顯眼的位置上,絕無人情可講,也絕無偏私可言。

  「這個政策一經推行,果然全線營業額上升。

  「為此,跟我們對立的另一個信記連鎖店網絡,竟在市場上散發謠言,說我貝欣仗著在高家的地位,令貝氏分銷的香煙受益,分明不算好賣的香煙都分佈在高氏連鎖網絡之上,這種公私不明的營業手腕不值得市場內其他貨品支持。

  「謠言一起,我們轄下連鎖店的生意就難做了,各種百貨業的負責人都起了疑心,問長問短,乘機要求擔保進貨額,又要爭奪放置貨品的位置,令我們在行政上增加極大的困難。

  「我召開了緊急會議,各部門經理問我如何對策,有些建議安撫客戶政策,有些認為在公關上下功夫,更有認為對提出要求的客戶多讓步。」

  文子洋忍耐不住,問:「你怎麼處理?」

  「我答:」『事情很簡單,你們只須各就各位,按公司規定辦事,不偏不倚,堅持到底,一個月內保證你們比以往更順利。』「散會之後,我致電本城有名的誠發金融集團主席,請他代我以高價收購整個信記連鎖店網絡。

  「一個月之內就辦妥此事,信記融入高氏集團之內,一律跟高氏既定的政策行事,且所有百貨業內的供應商更無可選擇地與我們合作,跟我們的本子辦事。日後的事實會證明給他們看,即使是貝氏負責分銷的香煙,有哪種牌子的銷路沒有達到我們百貨店的既定水平,一樣踢出局外。

  「一場風浪,消失於無形。」

  「你的故事講完了?」文子洋雖然覺得這個情節很有商場氣派,很有點驚心動魄,但仍未明白貝欣說出這故事的目的,如何跟她仰天長笑扯得上邊。

  貝欣於是跟著解釋了:「我仗的是什麼呢,是財大氣粗。沒有高氏長媳的地位與權力,沒有貝元的遺產與高家的庇佑,我不能在商場上運籌帷幄,一擲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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