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子洋面前,她是更怕提及貝欣。
她們之間的問題令她痛苦,她不要再去想它。
因而葉帆對文子洋說:「不要提起小彼得了,否則,我會想起另一位在加拿大已去世的好朋友添伯和我那位一直不知行蹤的父親。子洋,讓我們談些開心的事,如果我真獲晉陞,就請你吃一頓豐富的晚餐。」
文子洋問:「機會大嗎?」
「難說了。」
「當今之世,已不再重男輕女。」
「但今時今日仍講關係,靠人事。」
「對方很有關係,很多人事?」
「簡直銳不可當,他父親是匯業銀行董事,世家子的父蔭不可輕視。」
「你也有你的援引。」文子洋指的當然是與貝欣有關。
「不,我沒有。就算有,也不會運用,只靠自己。」
葉帆的反應是強烈而肯定的。
文子洋正不知如何回應時,恰於此時在他們的眼前有一個情景出現,把他們的視線吸引著。
文子洋正在把汽車停在酒店門口,準備與葉帆走進酒店的咖啡室去吃下午茶,就見到一個熟悉的男士跟另一位熟悉的女士親親熱熱地走出來,上了男士的名貴座駕去。
那是高駿。
陪同著他上車的是近日城內頗多新聞的新星菲菲。
葉帆微低下頭去,她打算裝作看不見。
無疑,葉帆的心情與文子洋一樣是複雜的。
完完全全地不辨悲喜。
照說,站在貝欣一邊來看這種情況,是應該為她悲哀的。
但葉帆同時難免有著少許沾沾自喜,這證明了貝欣並不比她幸福,似乎心頭就有點舒暢。
同樣,文子洋一直禁捺不住他對高駿的複雜感情,尤其這陣子,他開始為了從政鋪路,透過各種場合開始活躍起來,總會碰到高駿。
似乎高駿給文子洋的印象以及在其他人的心目中,他周旋於繁花盛草之中而成為一隻受城內很多仕女歡迎的採花蜜蜂,是人所共知的。
這證明貝欣與他之間並不是一對完整無缺的夫妻,是不是就為文子洋帶來一絲希望,還是為他洩掉了一口不自覺地屯積於心底的烏氣?
無論如何,文子洋與葉帆是不會用這件事來作話題的。
相反,他們只會迴避著,葉帆說:「這酒店有一種芝士蛋糕,極好吃,你等下試試。」
文子洋及時反應:「好極了,讓他們為我泊車,快下來吧!」
另一邊廂,反而是當事人非常輕鬆,高駿對菲菲說:「看到前面的那年輕人嗎?」
菲菲說:「你的朋友?」
「不是朋友,一個是敵人,一個是親戚。」
菲菲奇怪地問:「怎麼個講法了?」
「男的叫文子洋,是醫生,聽說他打算實際參政,參加立法局選舉。那就是說,我會多一個對手了,看樣子,我們大有機會選同一個選區。」
「你也從政,你有這個空嗎?不用發展你的生意,還是你那賢內助很幫得你手?」
「要發展生意,就更要從政。」
「我不明白。」
「天子腳下好辦事,因為政壇是權力中心,是重要消息發源地。」
菲菲皺了皺眉,很是不解。
高駿笑道:「對你來說,太深奧,太複雜了,是吧?」
「那個女的呢?」菲菲問。
「我女兒。」
「什麼?你有這麼大個女兒?」
「正確的說法,是我太太的女兒。」
「也不對呀,貝欣很年輕。」
「她收養的。」
「嗯。」菲菲一想,吃驚地說:「糟了,他們剛才看到我,會回家去向貝欣告狀。」
「告不入的,我不會罪名成立。」
「為什麼?」
「因為我是著名律師,會得為自己辯護。」
「你這麼有把握,你那有名的女凱撒大帝,動不了我菲菲的汗毛,可是,她可以把你的一層皮撕掉。」
「這麼恐怖麼?」高駿輕鬆而俏皮地說:「那我還是不要狡辯,自首求饒,盼望輕判好了。」
高駿不是說笑話,當天晚上,他很輕鬆地告訴貝欣,他看到葉帆跟文子洋在一起,走進大酒店去。
貝欣聽了,很是高興,不住地問長問短。
「在哪兒?
「他們親熱嗎?
「是不是手牽著手?」
高駿皺皺眉,問:「你倒真關心他們,為什麼?」
「因為我想葉帆有個好歸宿。」
「你是認真的?」
「為什麼不?」
高駿聳聳肩道:「我看你真是母性大發,關心葉帆多於你的丈夫。你根本問都不問為什麼我會在那個時候出現在酒店門口,又不問我跟哪些人在一起。」
貝欣道:「這是我需要關心的範圍嗎?」
高駿拍掌,道:「貝欣,你真是大有進步,適應得太棒了。」
「是你訓練有素。」
「同時你也自信心強。」
「尤其對我們的這個組合。」
「對,這城內幾乎沒有別的女人比你更適合我,貝欣,我需要你,因而也愛你。」
高駿抱著貝欣擁吻。
「以後更會愛得多一些,越來越多,生生世世。」
貝欣立即反應:「別多說這些漂亮話了,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有什麼計劃要我支持你?」
「我要競選立法局議員,為九七年鋪路。」
「高駿,你別開這種玩笑,你是真心關懷香港人嗎?」
「為什麼不?香港繁榮穩定,我才有大錢可賺。」
「別如此似是而非、斷章取義地作為你打算從政的憑借。」
「不,貝欣,我考慮過,我從政是認真的,非從政不可。」
「為什麼?」
「因為要助你一臂之力,你跟我結婚,成為我在高家內一隻極有用的棋子,證明成功了。現在你在商場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是,要風刮得犀利一點,雨下得灑脫一些,擾要靠政治勢力,越來越要靠政治勢力。」
第五部分
第5節 正人君子
「天!」貝欣拍額。
「你這麼聰明的人,一說就曉。今日我有路子關係,糾集選民把我選中了,港英政府要買我怕,因為我可以站在他們一邊,成為輿論內的一個聲音,一個聽政府話的聲音是越來越值錢了。其實,這種做法不是我首創的,連傳媒機構為政府講話,都可以得到很多寶貴新聞,從而使廣告收益增加,其他助長政府聲威的勢力自然得益更多。至於說將來九七年來了,中國也要統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