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人家都說這江南風景如畫,今日一見,果然是美得出奇。」說話的女子穿著一襲淡綠色的衫子,約莫十七、八歲,嬌俏可人。
「嗯,這揚州城好玩的事物可多了,等明兒個事情辦妥,大哥再帶你四處逛逛。」那男子身材偉岸,面貌剛毅中帶著俊秀,雖是面帶微笑,卻感受得到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勢風範。
「今兒個不行嗎?」
「不成,大哥今晚有故舊要訪,你一個女孩兒家,夜裡出門太不合禮教了。不聽話,下回休想我帶你出門。」
「好嘛!真不公平,為什麼好玩的事兒都沒我的份,老是得待在東北的碉堡裡,死氣沉沉的,好不容易可以跟你一塊兒到江南來,還是得乖乖的哪兒也不許去,下輩子我一定要當個男人,好好玩個夠本!」她嘟著嘴抱怨著。
「是,等下輩子吧!」他忍不住促狹。
「大哥……」
這對兄妹來自東北風家堡。堡主風傲天原是據地為王的山賊土匪,後來受召於朝廷,被封為鎮關將軍,戍守東北要塞,與已經告老還鄉的護國將軍白嘯威為刎頸之交,同為皇上倚重的功臣。這對兄妹就是風傲天的長子風逍遙,及幼女風無憂。他們是奉風傲天之命,到江南探訪白嘯威,當然,他們並不知道風傲天的另一個用意。
「大哥,你瞧,那艘畫肪好大好美啦!不知道是哪個大官或富商的?」風無憂指著尋歡閣的畫肪,好奇地詢問。
「傻丫頭,那艘畫舫是屬於揚州城裡最大的青樓尋歡間所有的,上頭乘坐的都是艷冠群芳的名妓。不過,都是些賣藝不賣身,身懷才藝、潔身自愛的好姑娘。」風逍遙笑著對小妹解釋著。
「咦?」風無憂狐疑地望著風逍遙,「大哥,你為什麼這麼清楚?莫非你光顧過?」
「哈哈哈!何只光顧過,還熱得很呢!尋歡間裡最有名的四大美女:舞琴、司棋、侍書、人畫,我和她們都是舊識,這幾位姑娘真的是才貌皆備,能娶到她們可算是三生有幸呢!」風逍遙頗為得意地向風無憂述說。
「哦,真有那麼好?再怎麼說她們也不過是青樓女子啊!」
「那你就有所不知了,這尋歡閣裡的姑娘與一般的青樓女子可是大大不同,因為尋歡閣的主人是個想法。作法異於常人的人。」風逍遙將傳聞中尋歡公子的事跡轉述給風無憂聽,言談中對這位行事頗有俠義風範的奇人,亦多有推崇。
「那你帶我去見識見識嘛!搞不好我還可以拜這四大美女為師,來個琴棋書畫樣樣皆通,免得爹娘老愛念我無才無能,好不好?說不定我還有這個榮幸,可以認識那個傳奇人物尋歡公子呢。」風無憂的大眼睛眨呀眨地寫滿期盼。
「那可不行,讓爹知道我可慘了。他老人家雖然為人粗獷豪爽,卻很重視家風及品德,更何況那種地方是給男人去的,你去了也不會覺得好玩。
「你這個瘋丫頭,可別害死我,你給我乖乖待在白將軍府裡,聽說將軍府的庭園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夠你玩上十天半個月了,你要敢給我惹出事來,別怪我修理你!」風逍遙半是哄勸半是威脅地拒絕了她。
「哼,小氣!」她哪那麼容易作罷,瘋丫頭可不是讓人白叫的,大哥不帶她去,難道她不會自己找門道去嗎?既然拿定主意,風無憂識相地閉上嘴,不與風逍遙作無謂的爭辯,逕自悠哉地觀賞江南風光。
風逍遙納悶地著著一向頑皮好辯的小妹竟然如此安分,倒著實有些不能適應,不過,她有些什麼把戲,自己還算清楚,要惹是生非恐怕還差的遠,納悶歸納悶,讓耳根子清靜清靜倒也是好事一樁。
☆☆☆
鎮上人來人往,買賣交易的吆喝聲此起彼落,街道的一角躺著一個衣衫破爛不堪,頭髮半白的老乞丐,手裡拿了個舊葫蘆,半瞇著眼,咕嘟咕嘟地喝著老米酒,嘴裡還哼著走音的小曲兒,模樣愜意極了。
一個穿著雪白衣衫,樣貌俊美的小公子哥,拎著一包熱騰騰的滷菜,和一隻香噴噴的烤雞,站在老乞丐面前,笑嘻嘻地把手裡的食物放在他面前晃了晃。
老乞丐睜開眼,開心地大笑著,旋即坐起身子,問道:「小子有啥事啊?」
公子哥露齒一笑,蹲下身子,嘿嘿乾笑兩聲說:「師父,徒兒等您去野餐呢,瞧,全是您愛吃的酒菜。」
「那麼好?該不是另有所圖吧?」 老乞丐笑著睨了睨他。
「師父,您這麼說就不對了!」公子哥抗議著,「我是誠心誠意要孝敬您,您把我說成這樣,更是太傷我的心了。那好吧,徒兒這就走,免得您懷疑我。」
老乞丐連忙陪笑說:「別走別走,老乞兒我正悶得慌,我的好徒兒來陪我,我才樂呢!咱們上哪兒野餐去?」
公子哥這才有了笑容,「就十里亭吧!那兒風景好、人煙又少,最適合咱師徒倆聊聊天、練練拳什麼的。」
「我就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老乞丐嘟嚷著。
「師父,您說什麼?」
「沒有沒有,我沒說什麼,走吧,老乞兒快饞死了。」
老乞丐健步如飛地提氣往十里亭去,公子哥開心地跟在後頭,運氣輕鬆,兩個人看來都是練家子。
須臾,十里亭外,那個白衣公子哥拿著竹棒,輕巧地要弄著,竹棒揮至處,樹倒車折。老乞丐啃著雞腿,喝著老酒,不時出言指導,興致勃勃地看著。
他意猶未盡地吮了吮手指,問道:「我說飛雪呀,你爹是告老還鄉的護國將軍,你大哥是當今皇上親信的禁軍統領,你又沒機會行走江湖,一個小姑娘家練這些功夫作啥!再說,要練功夫,你府裡頭多的是武功了得的護衛高手,何苦和我這又髒又臭、又貪杯又好吃的老乞丐鬼混呢?要是讓人知道了,豈不有損白將軍府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