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教她心痛的,不只是母親的這些指責,還有自己的妹妹即將與心上人成婚的事實!為什麼?她一直是個幸福的女孩,為什麼突然之間,原本用歡樂架構而成的世界,就這樣毀了?她錯愕、不能瞭解,卻知道自己必須接受。
看白飛雪沒有反應,柳千蕙擔心地輕撫著她的頭髮,「娘的話也許過分了些,但是,你已經不是個小孩子了,懂事點,體會一下爹娘的苦處,如果可以,爹娘怎麼會忍心逼你做你不願意的事?如今木已成舟,想開點兒,開開心心的等著做太子妃吧,好嗎?」
白飛雪模模糊糊地聽著,輕輕點頭,「飛雪知道。」
「那好,你歇著吧,娘還有好多事要準備。」柳千蕙見女兒已接受事實,欣慰地離去。
關上房門靠在門板上,白飛雪覺得一顆心慌慌張張,覺得自己不能呼吸不能思考,她必須用盡全力克制,才能避免自己放聲大哭。她想起風逍遙曾經對她說,希望有她為伴一生一世,如今,與他相伴一生的將是飛霜,而她是皇太子的新娘,這一切彷彿是上天開的玩笑,惡劣得讓人笑不出來;那個安靜相伴的夜,那個溫柔纏綿的吻,成了回憶……
而風逍遙還不知道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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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雪,你還好嗎?」 白飛霜擔心地看著自己的孿生姐姐,她不能理解為什麼短短幾天之內,白飛雪會變成這副憔悴消瘦、了無生氣的模樣。成親是人生大事,即便是惶惑不安,也是喜事一件,她不能明白飛雪為了什麼而傷心痛苦。
「飛霜,是你?什麼時候來的?」
白飛雪自怔愣中回過神,自從她接受了自己即將成婚的事實之後,就一直是這副鬱鬱寡歡的模樣,她也曾說服自己接受命運安排,可是心中仍有一絲不甘妥協的倔強念頭。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決定自己的人生,到頭來仍是逃不過宿命的安排。
「好一會兒了。我看你一直怔怔地坐在窗邊發呆,叫了你幾聲也不見你回應,我真的很擔心你。」 白飛霜緊緊握住她的手,姐妹情深溢於言表。
「我沒事,只是最近忙著許多事,沒時間溜出去玩,有點問。」白飛雪不想讓妹妹擔心,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
「真的嗎?可是你瘦好多,整個人也無精打彩的,看來好憔悴。」
「有嗎?」
「當然有,連一向粗線條的無憂也看出來了,她不敢來打擾你,可是她很關心你。打起精神來,這樣奄奄一息的,都不像你了。要嫁人了,緊張啊!」
「也不是緊張。只是……」 白飛雪沉默了一會兒,定定地看著妹妹。「爹娘也打算將你許給逍遙大哥了,等我出閣以後,就輪到你了,你呢?緊不緊張?」
白飛霜紅著臉搖搖頭,「不緊張,遲早會有這麼一天的,我……全憑爹娘做主,他們怎麼安排我怎麼做,緊張也無濟於事。」
「嫁給一個自己不熟悉,甚至可說是陌生的男人過一輩子,你不怕嗎?」
「爹娘總是為我好,我相信他們中意的人選,應該是不會太差的。」
「那麼你呢?你總、會對將來的另一半有些什麼想望……例如人品、長相、個性什麼的,你喜歡逍遙大哥嗎?」 白飛雪在講最後一句話時,心情是矛盾的,一方面希望白飛霜嫁的對象是她自己也中意的,一方面又不希望聽到她親口述說。
白飛霜害羞地紅了臉,「這教我怎麼說呢?我從沒想過自己會嫁個什麼樣的人,只知道這婚姻大事是父母決定的,我沒有什麼特殊的想望,要說有什麼的話,大概就是希望他能真心疼惜我一生吧!」
「還有呢?你覺得逍遙大哥這個人怎麼樣?你喜歡他嗎?」 白飛雪不死心地追問著。
白飛霜紅著臉說:「你這不是為難我嗎?為什麼你這麼在意我喜不喜歡他?」
「因為我要嫁的人,不是我真心要嫁的,我甚至不認識、不瞭解他,更逞論喜歡,對於未來只有未知的恐懼感,沒有喜悅與期待。
「所以我希望我們之中至少有一個,是開開心心、歡歡喜喜的出閣,是跟一個自己甘願與他相伴一生的男人成親,這樣我至少會覺得好過一點。出閣對我而言,是種不情願、悲哀的安排,我希望你不要有跟我一樣的心情,開心的嫁人,安心地過你想要的相夫教子的生活。」 白飛雪對妹妹吐露真心話,語氣與神情極哀傷。
「飛雪……」 白飛霜皺著眉頭望著姐姐,她不曾想過白飛雪會有這樣的感覺。
「別這樣看我,我也許恐懼、也許難過,可是我已經接受這個安排了,不會逃避。你知道嗎!我任性了這麼多年,突然覺得,讓家人幸福是我的一種責任和義務,所以我不會以從前的個性,來反映我對這件婚事的難以接受。知道你是用一種幸福的心情出嫁,對我而言很重要。」這樣,放棄對逍遙大哥的感情才不會是一種遺憾。白飛雪悄悄地在心裡這麼說。
白飛霜默默地領會她所說的話,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歡逍遙大哥,可是我相信他是一個好男人,撇開他的家世不談,他的言談舉止合度。風度翩翩、個性溫和,長得一表人才,我並不覺得嫁給他有什麼遺憾,他是每個姑娘家心中理想的歸宿。」
白飛霜述說得很含蓄,可是白飛雪已經聽出她對他的傾心了。
「那就好,我們之中只要有一個人是幸福的,也就夠了。」 白飛雪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吧!
她想起風逍遙說過對自己的一見傾心,如果只是因為她娟秀的外貌,那麼,相信他也會喜歡飛霜,畢竟她們是孿生姐妹,而且以飛霜恬靜溫婉的個性,應該更能得到他的疼愛。白飛雪在心裡誠摯地祝福他們能恩愛一生、白頭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