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紅酡著臉沒出聲,由著他抱著—個躍身自屋頂上跳落,並大跨步地經由那張大的嘴踱進了鬼屋,相較起外面那些奇形怪狀、在月映裡鬼影幢幢的石雕像,鬼屋裡的情況並沒好到哪兒去,歷經百年歲月的侵蝕與缺乏日照的關係,角落傳來陣陣霉味。
她想,八成只有蝙蝠族類的男人,才會選住這樣毫無情調的地方來進行浪漫的情事吧,她不能抱怨,誰讓她愛上的就是這樣的男子。
「別緊張,」傑斯傾身吻了她一下,眸子裡是神秘的光源,「我不會這麼草率地委屈你的。」
他輕彈了下指頭,登時一張有著粉紅色紗帳的席夢思柔軟大床出現在兩人眼前。
安妮瞪大眼,忍不住動手去摸了摸紗帳,它們不是幻影,是真的!
「你從沒告訴過我,」她偏轉過身向他嘟高了小嘴,「你會魔法。」
他傾身吻著她,「乖,別這麼嘟著你那容易引人犯罪的唇,我的前置作業還沒齊備。」
再一個輕彈,屋角亮起了油燈似的幽幽橘芒,同時悠美動人的小提琴樂音響起,看不見燈、見不著音響,可那光和音樂卻真真實實地存在。
「音樂還好,」安妮有些不解,「但,光?」
「親愛的安妮,」傑斯將她攔腰抱起,兩人一塊滾上軟軟的大床,「第一次,請別剝奪我看清楚我的蘋果派的權利。」
她紅紅臉推開他,「等一下,你還沒解釋你會魔法的事情。」
「沒什麼好解釋的,」他淡淡地聳肩,「其實我會的有限,這兩招是向我那在魔法學校上課的小妹學的,當個業餘女巫是她的志願之一。」
魔法學校?!女巫?!
安妮忍不住拍拍額心,天知道他的世界裡,還有多少她這凡夫俗女所無法想像的事情?
「就學了這兩招?」她追問。
「就學了這兩招。」他點點頭笑道:「放心吧,這就很夠用了。」
「很夠用?」她用力推遠了他,「你用過了?」用在別的女人身上?
「是呀!是用過了。」他大笑一聲,將她因生氣而別開的臉轉回,「在我家停電的時候。」
安妮困窘得擠不出聲音。
「很好,安妮,」傑斯在她耳畔喃語,「我喜歡看你為我吃醋的樣子,那代表著你是真心愛著我的,」他的吻由她的額不斷往下……「愛到你明明害怕蝙蝠,卻又不得不和個蝙蝠後裔做愛。
那一晚使得安妮對於蝙蝠一族的舌頭有了更深一層的瞭解,傑斯的舌,徹徹底底地將她全身舔吻了一遍,弄得她身上到處佈滿著大大小小的吻痕,在愈見不得人的私密角落還吻得愈深,此種族類果然是還停留在口腔斯的生物,口舌之間的滿足勝過於一切。
傑斯的吻逼出了她一聲高過一聲的吟哦嬌喘,幸好怪獸庭園裡只有那些沒感覺的石雕像,她不必因此而覺得丟人。
在傑斯進入她體內時,她原有幾分擔心的,因為他興奮得幾近瘋狂,在他不斷的挺進及抽出下,她下意識地搗住了頸項,生怕他在失控之餘忘形長出了尖牙,讓她成了個名副其實的吸血鬼新娘。
末了,他漸漸平復氣息的柔吻總算使她安下了心,也才放鬆緊張而微疼的身子,下一瞬,她的吸血情人帶著她並馳,騁進了屬於他們的天堂!
第八章
安妮睡得很沉,因為傑靳把她弄得很累。
真的,比起以前在學校時跑百米時還要累人,雖然累,她的臉上卻始終掛著快樂的笑容。
傑斯並沒誆人,他真的是天下最好的情人。
雖然他是她的初次,她無從比較起,可由他在狂掠的過程中還能不斷注意到她的感受與回應,她就知道他並不屬於那種不懂體貼的沙豬一族。
有幾回,他在激情時會在她耳邊輕喃著她全然聽不懂的母語,聽不懂沒關係,那款款情語同他的喘息聲都已讓她珍重地收進了心底。
可她臉上的快樂笑容在她翻轉過身,卻沒摸到身邊的他時消失了。
她茫茫然坐起身,在橘幽色的亮芒裡,音樂依舊,紗帳與大床也沒消失,可她的情人,他在哪裡?
她將那被傑斯扔了一床的衣物穿上,輕輕喚了他幾聲卻得不著回應,咬咬唇再攏了攏一頭被他撫亂了的長髮,她滑下了大床。
傑斯將她由寢室抱出時她並沒有穿鞋,所以這會的她也只能毫無選擇地光著腳丫踏出人面鬼屋。
踏出鬼屋回首再瞧,鬼臉依舊猙獰,可它對安妮的意義卻已不同了。
她先探頭覷了下屋頂,也沒在上頭見著傑斯。
天還未亮,不遠的森林裡不斷博來夜鵑的啼音,有點尖厲又有點可笑,天微冷,而她只穿著睡衣,此刻惟一的照明工具是天上的月,她赤足穿梭在詭譎的怪獸石離間,有好幾回,她的心告訴她放下好奇回到溫暖的鬼屋裡,可她做不到,她想念傑斯,而且……她咬咬唇,終於承認了自己的憂慮。
憂慮什麼?
她腦海裡從未忘卻,那日目睹白蕪帶來的幾張照片時的震撼。
傑斯愛她,這是不容懷疑的事實,他也許不會傷害她,可誰知道他會不會因過度興奮而順從潛伏在體內的本性,去做他清醒時不會做的事情?
就像黛絲姑婆的夢遊一般,他會在夢裡變成吸血鬼嗎?
安妮穿過一臉悲淒的雙尾美人魚身邊,她拉高睡衣下擺生怕被地上蔓生的籐枝絆倒,在經過人面獸身像時她突然打了個冷顫,明明是座石雕像,她卻彷彿在它那空蕩蕩的眼洞底覷見了銀灰色的芒。
「傑斯,是你嗎?」
她心跳加速三步並作兩步,跌跌撞撞地跑到石雕像前,銀芒卻已消失,難道是她眼花?
「傑斯,別這樣,」她強作鎮定,聲音卻全是顫抖的,「我不喜歡玩捉迷藏。」
下一瞬背後突然襲來一陣陰風,那風既冰且寒,拂過她的頸項,就像有人拉長了舌頭在上面滑動一般,她回過頭,卻什麼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