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蓉蓉沒趣的放開陳子揚的手,改為兩手都去勾許士傑的手,撒嬌著對他甜笑。「幹嘛板著臉?人家已經另有新歡了,你就大方一點,祝福他們嘛。」她輕推許士傑走,一邊說:「中國人的感情度量太狹窄了,很不健康……」
子揚牽起季軒的手往海邊走,走了幾步,季軒就停下來脫掉涼鞋,用手拎著涼鞋,赤腳踩進水裡。
子揚也把他的涼鞋脫掉,丟在沙灘上。「把你的鞋放在我的鞋旁邊,不然會被海浪沖濕。」
季軒點點頭,把她的鞋丟向他的涼鞋旁,沒丟准,兩隻鞋都壓到他的涼鞋上,令她覺得怪怪的,好像太親密了。
海水不熱,涼涼的,泡起來很舒服,讓季軒有點後悔沒帶泳衣來。
「你現在看到許士傑有什麼感覺?還恨他嗎?」
季軒側頭瞥他一眼,再看回前面的海岸線。他們並肩走著,膝蓋以下泡在海水裡。
她聳聳肩。「我想……我還是生他的氣。可是,好像不恨他了。」
「如果他想回頭,求你原諒他呢?」
她停步,瞇起眼睛審視他。「這就是你要我來墾丁的目的嗎?」
他文文的笑著。「是的。我想知道你心裡還有沒有他。」
她挑眉。「如果有呢?」
「那我就要努力把你心裡的他殺掉。」
她轉頭,繼續往前走,心跳頻率加快。
他擋到她面前。「有沒有?」
「有沒有關你什麼事?」
「關我一輩子的事。」他握住她的一隻手輕捏。
她瞅著他懷疑。他又在逗她了嗎?「你也許很習慣信口開河,亂開玩笑。我可不是隨隨便便的人。」
他蹙眉。
「你從一開始就對我有偏見。為了等待你接納我,為了改變你對我的印象,幾個月來我修心養性,不曾和任何女孩子約會,努力工作,過著和尚般的生活;為了製造和你來墾丁的機會,一再讓步,你卻還當我是在信口開河,亂開玩笑。」他握緊她的手,顯得有點生氣。「我要怎麼樣才能使你相信,我對你是真心的?」
季軒從來沒有看過他這樣嚴肅又激動的樣子。她啞口無言,錯愕的望著他晶亮的、蘊含著怒氣的眼睛。
一個大浪打來,打得她站不穩,幸好子揚抓著她,她才沒有跌入水裡,不過她還是撲跌到他身上,一手抓著他的手,一手抓著他胸前的衣服,頭輕撞他肩膀。
「對不起。」她站穩,抬起頭來,發現她的臉離他的臉好近,近得她屏息不敢呼吸。
「沒關係。」他的瞳仁燦亮如星,放射出令她心悸的目光,那種好似想將她吞噬的目光。
他的頭彷彿越來越向她靠近,她感到不安,但是渾身被魔法定住了般,一動也不能動,眼睜睜的看著他的唇即將碰觸到她的唇。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在呼吸、有沒有在心跳,在這疑夢似真的剎那,她昏眩的感覺自己在融化。
一個孩童笑著跑過他們身邊的沙灘,驚醒了季軒的理智。她觸電了般的彈跳開來,被淹沒她膝蓋的海浪打得搖搖晃晃,幸好她很快就站穩。她低下頭檢視自己被海水打濕的短褲,讓披垂的頭髮掩飾自己臊紅的雙頰,依稀聽到他的歎氣聲。
天哪!剛才差一點,差一點就被他佔便宜了!她居然沒想到要推開他或抗拒,這會兒還全身軟綿綿的,她是昏了,還是醉了?夕陽曬不昏人的,海風也吹不醉人的,她是怎麼了?
他靠近她,她立即警覺的步出水中,拉開與他的距離。「我的褲子濕了,我要回飯店換衣服。」她快步往放涼鞋的地方走去,知覺他跟在她背後。
「我想去游一會兒泳,你願意等我嗎?」
她拾起涼鞋,轉身看他。他已經開始在解襯衫的扣子,胸膛逐漸裸露。她無端的害羞起來,低著頭說:「我先回飯店好了。」說完她就轉身,逃也似的往坡上爬去。
在階梯的轉角,她看回他剛才站的地方,他已經不在那裡,而在約十步外的淺水裡,背對著她,穿著一件黑色的三角泳褲,正在走入海裡。
她問自己為什麼沒有勇氣面對半裸的他。不過,她的心慌慌亂亂的,沒辦法定神下來思考這個問題。
*** *** ***
因為直到行前她還無法決定今晚該穿哪一件衣服,所以季軒把兩件小禮服都帶來。一件是她大學畢業舞會穿過的,純白保守的改良式旗袍;另一件是她在普吉島旅遊時買的,有點暴露的白色滾淺粉紅色花邊的露肩洋裝。
兩件禮服完全不同的味道。改良式旗袍讓她看起來就像個乖乖牌的苗條女生;花邊洋裝顯得較活潑較野性,不僅暴露了她的胸口,也暴露了她的曲線。
她咬著嘴唇,考慮了又考慮。雖然在家裡演練過了,也知道自己穿起那兩件衣服的效果如何,她還是決定不下該穿哪一件。她不想穿得太暴露,以免有招蜂引蝶之嫌,卻也不想穿得像個古板的老處女。
她想起施蓉蓉第一眼看到她時的睥睨眼光,好像在質疑陳子揚怎麼會迷上她這種不怎麼樣的貨色。她因此挺直腰桿,拿起魔術胸罩來換上,再穿上露肩洋裝。
鏡子裡的她看起來青春洋溢,配上今天被太陽曬得微紅的膚色,顯得健康又自然,並不覺得暴露。蒙魔術胸罩之賜而深陷的乳溝,在紗質的滾邊綴飾遮掩下,若隱若現的,引人遐思。
她熟練的把長髮編成辮子,然後盤在頭上,用幾根黑色的髮夾固定住,任較短的髮絲垂散在額頭和脖子,接著再用心的化妝。
等她戴上淺粉紅色的耳環,站到穿衣鏡前審視自己,感覺自已從來沒有這麼漂亮過。她的眼睛炯亮晶瑩,彷彿能流轉生光。她的眉稍、面頰似乎盈著一股喜氣,令她自然而然的桃腮嫣紅,嘴角上揚,看起來嬌柔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