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莉莉,我聽奶奶說你打算繼續進修,你要在國內念研究所,還是要出國念?」子揚問。
「我要在國內念研究,再到美國修博士學位。」
「莉莉要在國內念研究所是為了等我服兵役,等我服完兵役,她也拿到碩士,我們再一起出國唸書。」士勇說。
「很好。喔,對了,我來跟你們介紹。」子揚轉身,輕扶站在他斜後方的季軒。「這位是潘小姐。」
「潘小姐,你好。」莉莉微笑道:「爺爺、奶奶大概催過三百次了,叔叔每次都推說時候還沒到,不肯帶女朋友回來給我們看。小叔叔,現在是不是時候到了?我快可以叫潘小姐小嬸嬸了嗎?」
季軒聽了差點昏倒!怎麼會有這種事?她只是臨時被抓來做替身的,與什麼小嬸嬸何干?
她瞠目瞪視陳子揚,他雖然只瞥她一眼,也該看得出她不准他回答是。
他神色自若,笑笑的說:「那得看她的意願。莉莉,我們進去了。」
「好,我們也很快就會進去。」
一走離莉莉兩步,季軒就靠近陳子揚,在他耳邊低吼:「我警告你……」
他突然停下腳步,她來不及煞車,稍微撞上他,他伸手扶她的腰。即使隔著衣服,她被他碰觸到的腰也能感覺他的手溫溫熱熱的。
「子揚帶女朋友來了!」一個男子站在離他們只有幾步、敞開著的門口叫道。
季軒還沒反應過來,透明玻璃窗上已多了好幾個人往他們這邊看。她赫然發現自己幾乎就站在陳子揚懷裡,在外人眼中,他們一定很像一對親密的愛侶。
她忙不迭的往旁邊站,但恐怕已經很難改變別人的印象。「噢!」她無助的呻吟出聲。
他自鼻中發出一個短暫的笑聲。「來吧,親愛的女朋友。」他牽起她的手。「看在經銷權的份上,合作一點吧。」
她直覺的想甩掉他的手,但是立即意識到至少有十幾隻眼睛在注視他們。她只好任他握著她的手進屋,在心裡把他恨得牙癢癢的。剛認識的第一天他就敢吃她的豆腐,真是可噁心至極!
他們一進去,立刻成為滿屋子人目光的焦點,大家都顯得很開心,也都以好奇又友善的眼光注視她。
陳子揚一一為她介紹他爸媽、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專程從美國回來拜壽的姐姐,還有叔叔、嬸嬸、姑姑、姑丈、舅媽、阿姨和堂或表兄弟姐妹等一大堆親戚。
季軒不斷的點頭、微笑。陳子揚不仁,陷她於他們的家庭聚會中;她不能不義,必須保持最佳風度,以免有損自己的人格。
她的手幾次試著想從他的大掌中投奔自由,但是他不放。他也不是強悍的抓緊她的手,只是輕輕握著,然而每次她以為他不注意了,想收回手,他就稍微施點力,俘擄著她的手不放。
他這是什麼意思?就是要製造他們已經感情不錯的假象?如果能夠,她真希望手中能變出螂頭來敲他的頭。她只答應做他的女伴,可沒答應讓他碰她。
「子揚從小就皮得要命,每天都玩得髒兮兮的,肚子餓了才回來。」他笑得瞇眼的媽媽說。「他爸爸常常打他幾下,叫他跪著反省,不給他飯吃就叫他去洗澡做功課。我常常都等他爸爸去改學生的作業了,才偷偷端飯菜去他房間給他吃。」
「其實我都知道。」他滿頭白髮、臉上有老人斑但聲音仍宏亮的爸爸說。「我要不是假裝不知道,真不給他吃飯的話,他能長這麼高呀?」
眾人哈哈笑。
「子揚,」他已顯中年體態的姐姐半開玩笑的說:「趁我回國來的時候,你快點辦婚事吧,我就能順便吃你的喜酒,省得再花一趟飛機票的錢。」
陳子揚掛著笑臉,側轉頭看她。季軒感覺自己的臉頰發燙,她可能連耳朵、脖子都紅了。她已經夠尷尬了,他還一副看好戲的神情,令她又羞又惱。
「你還沒向潘小姐求婚嗎?這麼好的女孩你還等什麼?現在就當場求婚吧!」他姐姐繼續起哄。
「姐,我希望我能答應你,但是恐怕沒辦法那麼快,季軒直到今天才肯讓我握她的小手呢。」
「你這孩子,從小說話就真真假假的,誰也搞不清楚你哪一句是真話,哪一句是假話。」他媽媽笑著,半嗔半喜的說。「到現在都三十出頭了,還這副德性。」
「潘小姐。」他姐姐問:「你跟子揚認識多久了?」
子揚見季軒的表情一僵,輕捏一下她的手,搶著替她說:「我覺得我好像前世就認識她了。」
一個看似高中生的女孩叫道:「哇!小叔叔,你真浪漫!」
「外燴的自助餐送來了,請大家到隔壁我家去,自己拿菜,自己找地方坐。」他大嫂宣佈道。
終於轉移話題了,季軒暗呼:阿彌陀佛、感謝上帝!
*** *** ***
告辭的時候季軒居然有點依依不捨。如果不去在意陳子揚的手,她今晚其實過得滿愉快的。他們一大家子都親切和善,當她是他們家族的一份子,沒有人再問起令她尷尬的問題。可是陳子揚的手不時碰她一下、摟她一下,似乎有意在他家人面前表現他們的「親暱關係」,那造成她很大的困擾。
每當他碰觸她,她就不由自主的呼吸加快、心跳紊亂,可是又得在他家人面前裝得很自然。他們都好高興子揚今晚頭一回帶女朋友出現,尤其是他高齡的父母。她對他即使有千般的惱恨,也不忍當場發作掃他們的興。
上了車和眾人揮手告別後,她才發火。
「你太過分了!」
他故作無辜狀。「啊?我做錯了什麼嗎?」
「你欺騙我!你讓我以為今晚只是陪你來參加一個不重要的生日餐會。你也欺騙你家人,你讓他們以為我真的是你的女朋友。」
他笑笑。「他們都很喜歡你,也都贊同我的眼光,你表現得好極了。我們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佳偶,我好幾次都忘記我們今天才認識。你是不是也有同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