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當小孩了,若芸也玩得不亦樂乎。她沒有異議的當老鷹,挺投入的去抓小雞。可是她發現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撲向陳凱,他為了保護小雞,免不了和她有肢體接觸。他的玩興很高,笑盈盈的逗她。「抓不到,抓不到。」
她已經跑得一身汗了,再顧忌太多,避免碰到他的話,她恐怕跑到休克也抓不到半隻小雞。她豁出去了,不去管他的性別,賣力的抓小雞,又一次被他格開。下一次她跑得更快了,結果無巧不巧的,胸部撞上他的手,是她自己撞人家的,吃了暗虧也只好悶在心裡,面紅耳赤的假裝沒那回事。跑了一個大彎,眼見就要抓到夢蘭了,他又稱職的來擋她,她煞不住,整個人衝向他,額頭撞到他下巴,她發出一聲慘叫。
「有沒有怎麼樣?」他急聲問。
「沒有。」她輕撫自己的額頭。和他站得這麼近,令她呼吸困難,感到有點昏眩。
「親一下就好了。」夢竹說。「我每次撞到,媽媽都親我一下我撞到的地方,就比較不痛了。」
「真的嗎?」陳凱猝不及防的親了她的額頭一下。
她如遭電擊的退三步,惹得三個小孩輕聲笑。
「好一點了沒有?」陳凱問。「沒有的話再親一下。」他以戲謔的目光瞅她。
「好了,好了。」她忙不迭的回答,恨不得捶他幾下。要不是不想做孩子們的壞榜樣,她還想踢他一腳。
「親一下真的很靈!」陳凱笑道。「換我來當老鷹。」
「我當母雞。」夢梅自告奮勇。
一場老鷹抓小雞的大戰又開始了。很顯然的,他手長腳長,有好幾次機會可以越過夢梅抓到夢蘭,但他頗有表演細胞,恰到好處的每次都差一點點,逗得夢蘭頻頻尖叫。(謝謝支持 * 鳳 * 鳴 * 軒 * )
他的目標既然是夢蘭,若芸就放鬆了,但是一放鬆她就上當了。
她只慢了一步,他的長手就抓住她,微笑著說:「我抓到你了。」瞧他那副眉開眼笑的樣子,好像他抓到的不只是她的手。「我抓到你了。」他又說一遍。這次他的語調比較重,彷彿在提醒她他語帶雙關。
他收斂了笑容的堅定神情,令她錯愕,令她芳心戰慄。
「又換媽咪當老鷹。」夢蘭說。
「我想媽咪累了。」陳凱放開若芸。「我們東西收一收放回車上,然後真的要去爬山了。你們不知道陽明山有多大,等下保證你們走得腳酸。」
「我知道陽明山有個很漂亮的花鐘,課本上有圖片。」夢梅說。
「媽媽說有噴水池。」夢蘭說。
「爸爸說後山有瀑布,我要去看。」夢竹說。
「好,叔叔帶你們去看。」
「叔叔好棒唷!」
「我們要是早一點認識叔叔就更棒了。」
若芸的眉頭愈皺愈深,這個人情債她該怎麼還!錯了!錯了!她不該一時心軟,答應讓他帶他們來玩。嘗到甜頭的孩子們豈有嘗一次就願戒絕之理?人家說不要錢的最貴,她現在開始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看著三個孩子天真愉快的笑容,她在心裡叫苦。她到底必須為他們的享樂付出什麼代價?
唉!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既然出來玩了,何必愁眉苦臉,憂心忡忡,掃孩子們的興。她努力扮出笑臉,決定暫時把煩惱拋開。杞人憂天無濟於事,翻牌的時候再使出狠心、冷酷、無情的絕招就行了。
她把自己的神經線絞松,不再那麼敏感之後,和孩子們與他玩得很快樂。
陽明山雖然太人工化了,但景致仍十分宜人。陳凱帶了相機來,三個很少照相的孩子興高采烈的擺pose,留下終生的紀念。
相對於三個天真的小模特兒,若芸在鏡頭前顯得侷促不安。似乎自從夢梅出世以來,她除了忙課業和工作之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幫若芷照顧孩子,鮮少和同學或朋友出遊,因此也很少拍照。想到照片洗出來後,陳凱也許會盯著她的照片品頭論足,她就僵硬得不知手腳要往哪裡擺。
「媽咪,再來照相。」夢蘭叫道。
「你們照就好了。我不喜歡照相。」
「來啦!來啦!」夢梅也呼喚她。「我們照給媽媽看。」
「我剛才已經照好幾張了。換叔叔跟你們照。陳醫師,你跟他們一起照吧!」若芸走向陳凱。
「你不覺得現在叫我陳醫師很奇怪嗎?」他微笑著說。「叫我陳凱就好。」他的目光像在安撫一隻緊張得毛髮豎立的小貓那般溫柔。
「呃……」她有點羞、有點怯,垂下眼去看著相機,輕輕點個頭,輕得若有似無。
「我可以叫你若芸嗎?」
他的聲音軟綿得令人有非分之想,令人錯以為他們已相當親密了,令她起雞皮疙瘩,希望他沒發現她的皮膚和她的心跳都因而起了變化。
「你好像叫過了。」她仍然對著相機說。雖然他沒直接叫過,但是早上在若芸家時,他跟彭可風講話的時候提到她曾直稱若芸。
「是嗎?若芸。」
她不看他也感受得到他含著喜悅與得意的笑意。「我幫你們照,按這裡就好,是嗎?」她指向相機上一個狀若快門的圓點。
「對。這是一台很聰明的傻瓜相機。今天的天氣有點陰,但是它會自動補光,拍出來的效果應該會不錯。」
他把相機交給她的時候,手不經意的跟他的手摩擦了一下。幸好她夠鎮定,沒把相機摔到地下。相較於前山公園他出人意表的輕啄一下她撞痛的額頭,這個小摩擦根本沒什麼。
她為他和孩子們拍好照之後,垂下手等陳凱來接相機。看到她左近有一對頭髮已銀白的老夫妻微笑著在看他們,老先生走兩步過來對她說:「我來幫你們拍一張全家福吧!」
「我們不是……」若芸尷尬的想解釋。
已經走過來的陳凱打斷若芸的話,對老先生說:「謝謝你,麻煩你了。」他不由分說的就把若芸手上的相機拿走,交給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