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玲,你回來啦?」秦克宇邊說邊從他的房間走出來。他裸著上身,只穿著一件短短的印花平口褲,手裡拿著毛巾在擦濕漉漉的頭髮,顯然剛剛洗過澡。「喔,吳小姐。」
曉晴的目光一和他對上就尷尬萬分地撇開。她覺得自己好像偷闖入人家家裡,偷窺人家的隱私。
「小玲交給你,我走了。」
「我……」
她走得很急,如雷的心跳充滿耳際,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麼。用顫抖的手拿鑰匙打開她自己的門,把自己關進門內後,背靠著門,撫著狂亂蹦跳的心臟,她才發現她連呼吸都很急促。
天哪!她要是告訴心萍她看到秦克宇露兩點的性感模樣,心萍不知道會不會尖叫。
她抬手撫頰,臉熱得好像快要燒起來。
她把皮包往沙發一丟,走進浴室照鏡子。
鏡子裡的她整張臉滿佈紅霞,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嫵媚和艷麗。這張紅暈未褪的桃紅色嬌靨,漂亮得簡直不像她的臉,連她的眼睛都晶晶亮亮的,像個沉醉於愛情中的幸福女人。
愛情?她嚇得倒抽一口氣。不!不!不!沒有,沒有,沒有,她沒有愛上他。可是為什麼……
叮咚!
門鈴聲打斷她的思潮。
她才剛平靜的心臟,陡地又超速。
來者何人?是小玲?還是他?
她忙不迭地把幾根亂髮塞到耳後,可是這張臉仍然紅通通地滿盈羞意,她該如何掩飾?
叮咚!
門鈴聲再響,她沒有時間考慮了,只好三步並作兩步去開門。
是他,還有小玲。幸好小玲也來了,她的鎮靜功夫再不濟,有小玲在場分散些注意力,總會好些。
他已經穿上T恤、及膝短褲,烏黑的濕發貼著脖子。
「嗨!」他對她微笑,又是那種足以令她手足無措的燦然笑容。「我從苗栗帶回來一些土產,」他舉高他手裡提的大袋子,眼睛往袋裡瞧:「有豆腐乳、福菜、紫蘇梅、金桔醬、烏龍茶和綠茶。」
「還有這個。」站在他旁邊的小玲舉高她提的小袋子說。
「那是白鶴靈芝茶,比較適合老年人喝。」他說。「我想托你送給你朋友的媽媽,謝謝她這幾天幫忙照顧小玲。」
「好。」曉晴接過小玲提的袋子。
「這一袋比較重,我幫你拿進去。」
「不用……」
他已經脫了鞋子往前走,她只好退後讓他進屋。
屋裡多了一個高大俊帥的男人,好像連空氣都變得不一樣。
她迅速掃瞄一下她的客廳。還好,她一向保持得相當整潔,只有沙發上一個她用十字繡縫的靠墊沒擺好,兔子倒栽蔥,頭下腳上;還有她剛才丟在沙發上的皮包。
「請穿拖鞋。」她僅有的一雙額外的拖鞋是為心萍準備的,他可能穿不下,而且是粉紅色的。她提醒自己,下次購物時要買雙男用拖鞋。
「不必,我在家裡喜歡打赤腳,比較涼。」他說著把那一大袋東西放到沙發前的矮桌上。
她在心裡嘀咕:有沒有搞錯?這是我家,又不是你家。不過嘴巴上她還是說:「你太客氣了,實在沒必要這樣破費。」
「這些只是當地較有特色的名產,花不了多少錢。我本來想去三義買個木雕送給你,可惜沒時間。」
他杵在那兒,好像還不想走。她倒希望他趕快走,可是不請他坐好像有失主人之道。
「請坐。」
「好,謝謝。」
她看到他真的坐下,不禁在心裡叫苦,但願自己別緊張兮兮地像個神經質的女人。
小玲逕自坐下,抱起兔子靠墊:「這是吳姐姐自己做的耶!等我長大,我要吳姐姐教我做。吳姐姐還會倒立唷!阿伯,你會不會倒立?」
「不會。」
「你會不會煮飯?」
「不會。」
「你會不會做鬆餅?」小侄女繼續盤問。
「不會。」作阿伯的不以為忤,反而笑容愈拉愈大。
「你會不會做布丁?」
「不會。」
他每說不會,曉晴就往沙發裡縮一分,彷彿她會做這些事是罪惡。她不去看他,卻覺得他的目光刺得她渾身發熱。
「阿伯你好笨唷!人家吳姐姐統統都會。」
「小玲,」曉晴訕訕道:「很多阿伯會做的事情,我都不會呀!」
「真的嗎?」小玲質疑。
「真的。你不是看到阿伯在電視上告訴我們好多和大自然相關的知識嗎?那些我都不會。」
小玲似懂非懂的點頭。
秦克宇含笑對曉晴說:「你不必維護我的形象,很多事情我真的都不會。」
他溫柔的目光令她心弦悸動。
「阿伯只會泡麵。」小玲說。
「答對了。」他輕揉小玲的頭。「阿伯不在的時候,你有沒有給吳姐姐和王奶奶找麻煩?」
「沒有,我很乖。」小玲回答得理直氣壯。
「她真的很乖。」曉晴作證道。「她偶爾吵著要做什麼的時候,講道理給她聽,她懂了就不會吵。」她慈愛地看著小玲說。
「小玲,我給你帶回來幾樣竹子做的玩具,在我的背包裡,你一打開就看得到。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小玲放下兔子靠墊,高興地跑出去。
「吳小姐,我支開小玲,是想跟你談談往後小玲的托育問題。」秦克宇一本正經地說。
單獨跟他面對面,曉晴忽然覺得空氣裡的氧氣不夠。
「我一直沒辦法聯絡上小玲的媽媽,我弟弟又出海去了,兩個多月後才會回來。我本來以為小玲的媽媽很快就會來把她接走,可是已經將近一個禮拜,宛華好像沒有回心轉意的跡象。我想我必須及早安排,抱定必須照顧小玲三個月的打算,而不是拖過一天算一天,這樣小玲在這段期間內身心才能安頓,而不是一個保姆換過一個保姆。」
曉晴點頭同意他的話。「要一個四五歲的孩子頻頻換保姆,去適應每個大人不同的做法,實在是一件很殘忍的事,那可能會影響她未來人格的發展。」
「所以,我想……」他灼亮的星眸綻放出溫柔、哀求的眼波。「我記得你說過你服務的學校就要放暑假了,不知道你是不是方便在暑假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