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地爬起身,穿上衣裳,悲慘地下床。
她踉蹌了下,秦衍怕她跌傷而出手扶了她一把。
她推開他。「少假惺惺了。」
他歎道:「我知道我做了一件禽獸不如的事,你應當要恨我的。」
她微愣了下,本來以為他的話裡會有譏諷、戲謔,結果他的語氣儘是懊悔。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裡,我不可能自己走進疊翠別苑,這一切皆非我所願。」她困難地道。
對於一個第一次和男人溫存的女人而言,她覺得自己好狼狽。
她最不屑三從四德了,可當她想起昨天發生在這個房間的事時,想起她赤身裸體的躺在他身下……她竟然和他做了那些足以今一個女人身敗名裂的羞人之事。
天啊!要是讓爹娘和家鄉的父老兄弟們知道了,她還有臉活下去嗎?
「你還好吧?」他擔心的問。
「不好。」她不想掩飾。
做錯事的人是他不是她,她是徹徹底底的受害者。
不行,她必須冷靜,不論是小媳婦的形象或是誇張的潑婦都不適合她。
「我很抱歉……」他由衷地道。
她恨恨地擺了擺手。「什麼都別說,我現在還沒準備好要怎麼報仇,等我心情平穩,我會告訴你我打算怎麼做。」
嗚……好疼呀,這男人實在太惡劣了,既然不喜歡她,為什麼還要來招惹她?
「很難受是嗎?」他盯住她哀戚的表情,關心地問。
「廢話,你來做女人試試看。」她睨了他一眼。
他心中有萬分歉意,卻不知該如何彌補她,他曉得自己闖了大禍,他不是這麼狂佞的人啊!一向理智的他到底中了什麼邪?
一個女孩的純真被他毀了,他拿什麼賠給人家?
「我抱你回房休息。」
不等她反對,他伸手攔腰抱起她,踏著內疚不已的步伐走進白石雅捨。
「放我下來啦,我沒那麼嬌弱,我可以自己走。」抗議聲響徹雲霄,她又不是廢人,不用他的同情。如果他以為在他對她做了那些事之後,她會輕易饒過他,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天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
「白石雅捨的廂房小了點,如果你睡得不舒服,可以搬到疊翠別苑西廂房,那裡的房間是這裡的雙倍大。」
「不用假好心!今天之前你對我從來沒擺過好臉色,不是罵就是吼。因為昨兒個夜裡犯的罪,才擺出這等嘴臉,讓人覺得矯情。」
他不再解釋什麼,他明白她餘怒未消,要是給她一把刀,說不定她會把他劈成兩截。
來日方長,他會好好補償她的,直到打動她的芳心,原諒他為止,不計任何代價。
*** *** ***
霪雨霏霏,春雷不斷。
北門天雨托腮倚著窗欞看雨,心情矛盾又為難。
那晚之後至今日已經是第七日了,她完全提不起勁練功,興許是因為細雨和春雷。細雨下得人心似要發霉似的,卻沒有停下來的跡象;春雷劈得人心頭發毛,卻興致勃發的準時在午後報到。
「天雨姐,好奇怪喲!」潘潘忍不住開口。
「什麼事奇怪?」
「衍少爺最近怎麼沒叫你跟著他一塊兒去義診?」
她沒好氣的回答:「因為他良心不安。」
潘潘噢了聲,「為什麼會良心不安?」沒道理啊,秦少爺乃謙謙君子,君子不器,怎麼樣也不會和良心不安這四個字兜在一塊兒。
「潘潘,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要老實回答我喔!」
「天雨姐姐的問題我一定好好回答。」
「你覺得我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她一直想著這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
「你很勇敢、很俠義、很真,直腸子有話直說,最重要的是你長得很美。」
北門天雨歎了一口氣。「如果有人對你做了一件很可惡、很過份的事,你會怎樣做?」
「忍耐。」潘潘不假思索的回答。
「什麼,忍耐?」北門天雨從沒想過忍耐這兩個字,她心中想過的是復仇、生氣、發飆、扁人、殺人,全是可怕的情緒。要她忍耐?等下輩子吧,她不是那樣的人,不適合做那樣的事。
潘潘點點頭。「因為我沒有能力做其他的反應,只能認命,然後忍耐。」
「我不想這樣。」
潘潘順著她的話問:「有人欺負了天雨姐姐?」
北門天雨不想說。
「是不是衍少爺?」潘潘聯想到他。
北門天雨換了個姿勢。「一言難盡。」不過是多喝了兩杯,竟讓秦衍那死傢伙有機可乘。
「姜總管剛剛還問起你,為何一直躲在屋裡不出去走走?」
是啊,悶了幾天,天天下雨,像她的名字一樣。
真是夠了!她不反擊不行,秦衍天天來白石雅捨找她,道歉聲不斷,可她就是不想理會。原來沉默是一種這麼可怕的武器,他已拿她沒轍。
她站起身,決定討回公道,至少不能讓他白白佔了便宜,再怎麼說她也是個大閨女。
「天雨姐姐,你要上哪兒去?」潘潘在後頭追著問。
「出去散散心,快悶死了。」
北門天雨知道今天秦衍沒出診,於是來到秦衍書房外,然後放聲大哭。「我命苦啊——」
雨聲蓋過她的哭聲,不行,音量得提高。
「我命苦啊——天理何在啊……眾神啊!幫我評評理,天下的神仙菩薩……我的命真的好苦啊……」
秦衍聞言,立即衝出門外,神情黯然。
「天雨……」他喚著她。
隨即,他扶起趴在地上的北門天雨入書房。
「怎麼回事?」他扶她坐下。
「跌倒了。」她止住淚。
「有沒有哪裡受傷?」秦衍上下打量著她。
「我心情不好,走路沒看路,所以跌倒了。」她說。
他知道她恨他。「都是因為我的關係,你本來是一個冷靜機伶的女子,要不是我侵犯了你,你不會這麼晃神。」
北門天雨不語,只是盯著他,水靈的黑眸心碎又動人。
「我可不可以坐在這裡休息一下?」她問道。
「當然可以,你想坐多久、愛坐多久都可以。」他什麼都答應,只要能博她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