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的直覺告訴皖羚:事情不單純。而且有朋友告訴她,好像有看到王仁宏帶著一個外型艷麗的女人去看電影。
一開始,皖羚並不相信。她不想當個疑神疑鬼的女人,就算兩人之間真的有問題,她也要聽到王仁宏親口說出。
但,還真是禍不單行啊!皖羚無奈地苦笑。她正想找個時間好好地跟王仁宏談一談時,想不到,公司居然倒閉了,而且是無預警的惡性倒閉!
那一天早上,她要去上班時卻赫然發現公司大門緊閉,法院的人也都來了。後來她才知道,原來是老闆卷款落跑了。
雖然很氣憤,但人海茫茫的,她要去哪裡找那個沒心沒肺的爛老闆算帳,要回兩個月的薪資呢?所以,她只好自認倒楣了。
打了一整天的電話,到了晚上,皖羚好不容易才找到王仁宏。兩人約在一間咖啡廳見面,王仁宏一坐下,皖羚還來不及訴說自己的不幸遭遇,他劈頭便是一句──我們分手吧!
當時皖羚腦中一片空白,不太記得王仁宏又說了些什麼?好像是「你很好、很優秀、是我配不上你、不適合你……」以及「感情是要看緣分的,我想,我跟你的緣分可能不太夠,我祝福你找到真正的有緣人……」之類的鬼話。
總而言之,她慘遭男友拋棄了,就在失業的那一天。
皖羚沒有大哭大鬧,反而異常冷靜地離開咖啡廳。她心底很清楚,王仁宏講的那些都是無聊的屁話,真正的原因只有一個 他不愛她了,他愛上了另一個女人!
為何自己沒有設法挽留呢?皖羚問過自己這個問題。也許,她並沒有那麼喜歡王仁宏吧!至少,失去他不會讓她覺得天崩地裂、日月無光。
台北是個容易教人感到很寂寞的城市,一開始,她會接受王仁宏的追求並不是出自於愛,而是孤單。
這個城市彷彿凝聚著一股巨大的孤寂感,那種可怕的感覺會把人吞噬掉。許是為了逃避孤單的感覺,她才會跟王仁宏交往吧!
冷風迎面吹來,皖羚看著手中的車票,低歎道:「不要再罵他了,仔細想想,其實我並沒有那麼愛他,跟他在一起,也許是為了逃避孤獨、也許是想追求『戀愛』的感覺。我愛上的是『愛情』本身,而不是他。既然他對我並不重要,那麼,我何苦去留下他呢?更何況,我看得出他的心早就飛走了,所以我不會去糟蹋自己的自尊。」
「皖羚!你說得倒輕鬆,我都快替你氣死了!」吳意琴還是一肚子火。「哼!那種爛男人注定得不到你這種好女孩,跟他分手是你的福氣,是他畢生最大的損失!喂,你答應我,真的不會去自殺喔?」
皖羚笑了笑,揚揚手上的車票。「都說了我是要回東部老家,你幹麼一直怕我會去自殺呢?」
「我是怕萬一嘛!」吳意琴嘟著嘴。「一個人最慘的兩件事 失戀和失業都被你碰上了,我真的很擔心嘛……」
「放心。」皖羚拍拍她。「我生性樂觀,是打不死的蟑螂。失戀?下一個男人會更好。失業?過一陣子再找找就有工作了。事情沒那麼嚴重啊!我先回老家好好地休息一陣子,你有空的話一定要來玩玩,台東很美的,你一定會喜歡。」
「唉,其實你不用這麼急著回東部啊!我可以幫你問問看,也許我服務的公司正巧需要人……」
「意琴,別再替我操心了。」皖羚很感動她有這份心意。「你待的是流行時尚雜誌社,需要服裝本科的專業背景;而我學的卻是藝術設計。接下來這段空白的日子,就當作是老天爺給我的『意外假期』吧!你放心,休息後我會重新出發的。」
她看看手錶。「好啦,我要進車站月台準備搭車了。你別送我進去了,我最怕那種令人尷尬的分離場面。」
「皖羚……」吳意琴真的要哭了。「嗚……少了你這個好姊妹,我一個人留在台北就更寂寞了。你不但是我的室友,還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啊!答應我,一定要好好地保重自己,一定喔!」
「我會的。」皖羚抱住好友,淡淡的惆悵迴盪在空中。
揮揮手,皖羚提起簡單的行李,走下天橋後進入台北火車站。
每往下跨一步,她的心情就更加沉重,一直down,down到谷底。她似乎看到,兩年前,有一個綁著馬尾的女孩也是背著簡單的行囊,一臉興奮地踏上台北的土地,立誓要好好地爭一口氣。
然而,兩年過去了,七百多個日子……唉,她真的沒有想到,自己竟是在這麼落魄又狼狽的情況下回去家鄉,而且為的是療傷。
坐上火車後不久,火車就緩緩地往前行駛。皖羚坐在窗邊,望著這個繁華絢麗卻又寂寞的城市。說沒有不捨是騙人的,畢竟,她在這裡待了兩年,感受了這個城市的生命力,參與了它多彩多姿的變化。
遠方的霓虹燈閃爍,形成一片華麗的燈海。眼眶……濕濕的。嗚……皖羚真的不想哭,她是打不死的蟑螂啊!她擁有東部人最堅韌的生命力啊!可是、可是……隨著四周景物迅速地移動,她知道,她離台北越來越遠了。
台北,一個讓她曾經滿懷夢想,卻又失戀、失業、身心俱疲,摔得遍體鱗傷的地方。
用外套蒙住臉,皖羚捂著唇,終於放任自己大聲哭出來。
列車,在哭聲中駛出了台北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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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到台東的交通並不是非常方便,再加上皖羚的老家位於偏僻的山區,所以下了火車後,她轉車再轉車,轉得七葷八素的。最後,計程車抵達一棟木造小屋前──她終於到家了。
她的家位於半山腰,附近沒有鄰居,最近的鄰居離這裡至少也有二十分鐘的車程,所以這兒絕對是個隱居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