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將你爹娘的事忘得一乾二淨了,是你挑起了我根本棄如敝展的某部分骯髒記憶。」他字字句句皆傷人。
她轉身,迅速逃出他目光所及之處,她再也聽不下去了,一身傲骨和自尊逼得她不得不退出。
「真可笑,我居然浪費時間和柯樺的女兒說教。」
背後傳來駱野岸低沉的男聲,夾混著濃濃的不屑。 她無法思考,只想離開,沒命似的逃開,好像後頭有一頭狂獅在追逐她。
天啊!
她應該相信直覺的,她不該來這兒,這裡的一切是那麼的冷酷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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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兮,你可回來了。」 樓祖遙一見到她即慌忙嚷道。
「發生什麼事了?」 直覺有不祥的預兆。
「還不就是你那個不分輕重的師姐,我教她待在這裡千萬要守本分,別亂闖,這下可好了,讓一匹汗血馬給踢傷了五臟六腑。」 樓祖遙一口氣將整個過程言簡意賅說完。
她當場侵住。
「怎會這樣?師姐現在要不要緊?」
「嚴重得很,躺在床上像個死人似的,臉色發白。」 他無奈的說著。
「師姐不會騎馬,怎會被汗血馬給踢傷?」
她直奔郭令雯房裡,一見奄奄一息、去了半條命的師姐,淚珠立刻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掉了下來。
「請大夫來看過了嗎?」 她轉身問樓祖遙。
他點點頭。「大夫剛走,開了三帖藥方,能不能熬過去得看她的造化了。」
「怎麼會這樣?我不過才離開一盞茶的時間,師姐怎麼……」
「你師姐改不掉好奇的脾性,也不知怎麼閒晃的,逛到咱們蒙古軍飼養汗血馬的馬廄,一不留意,就招惹了最凶悍的汗血馬。」
「師姐,你聽得見我說話的聲音嗎?」她坐在床沿心急的喊著。
「芸兮,讓她好好休息,一會兒膳房裡的丫環將藥煎好了,還得想辦法強灌下去。」
「師姐實在太不小心了。」
「這正好當個教訓,平日勸她別太衝動,她總有一籮筐的理由,現在可好,連命都快丟了,看她以後會否收斂些。」
「可這個代價未免太大了吧!」 她不敢想像若師姐就這樣香消玉殞,留她一人要如何是好。
「別太傷心,我瞧你師姐命硬得很,不會這麼容易就死的。」 樓祖遙安慰道。 「都怪我,不該來雪山的。」 她不禁自責。
「令雯太不穩重了,就算沒有發生今天的事,也會有其他事給她教訓,這不是你的錯。」
「不來雪山就好了。」 她喃語。
「你們選擇來這裡是對的,沒有男人的保護,在兵荒馬亂之際是很容易被欺負的。現下,有你們駱師叔當你們的靠山,沒人敢動你們一根寒毛。」
「你們真會進犯襄陽城,拿我大宋子民的性命開玩笑嗎?」
這也是命定的結果嗎?
「你可以親自去問你駱師叔,可汗的計劃他最清楚。」
「不用問了,問再多也是憫然,駱師叔根本不想見到我和令雯師姐。」 淚水又掉出了眼眶。
「怎會?他是個性情中人,不會這麼冷血。」
「性情中人?我完全感覺不到他擁有這方面的美德,也許我們是他討厭的人,他不屑表現出他有倩有義的一面吧!」 她拚命想壓抑不斷流出的淚滴。
「別哭了,萬一哭花了臉,可就麻煩了。」
她點點頭,拿著手絹輕拭淚痕。
「一等師姐的傷痊癒,我們就離開雪山。」
留下來自尋煩惱、自找羞辱,不如一頭撞死來得乾脆。
「令雯的傷勢,不是一時半封能夠好的,而且可汗的大軍也不會在雪山停留太久,再加上長春真人丘處機三天後要到中原去,所以你們就安心在這裡待到令雯身體復元為止。」他建議道,「最壞的情況是,我好人做到底,陪你們宜到令雯的傷全好,如何?」
「這怎麼好意思?我們欠你的已經夠多了,豈可再麻煩你?一路上我和師姐用的盤纏全是你代墊的,前思末及報,這會兒又要麻煩你……」
樓祖遙打斷她。「你有這份心我就心滿意足了,躺在床上的那個人可沒這麼有情。」
「我到膳房去瞧瞧藥熬得怎樣了。」 她敏感的意識到樓祖造話裡的情愫。
她不願他盲目的付出太多,因為她尚未有心裡準備做出任何回應。
她不要被憎情愛愛所迷惑,太痛苦了。
尤其,她眼見父親癡情於母親太深,深到在母親死後抑鬱而終。
「我去吧,你在這裡照顧令雯,我是個男人,在這裡不方便。」 他並未看出閻芸兮欲問躲的意圖。
「你是個善良的蒙古人。」 這是肺腑之言。
樓祖遙靦腆地笑了笑。「蒙古人和你們來人一樣,有好人也有壞人。」
「你是我認識的蒙古人裡面最好的。」 她想起駱野岸用言語刺傷她的情景。
「你說得我怪不好意思的。」他搔搔腦門,有一絲不自在。
在樓祖遙的心裡,她不只外表動人,心地更是美得令人心折。
如果他有幸能夠得到佳人芳心,要他以什麼交換他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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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嵐很快由托雷口中得知雪山別苑裡住進了兩名漢人少女。
一個平凡可愛,另一個奇五無比。
她特地來看奇五無比的那一個到底五到什麼地步。
「她們住哪裡?」
「奴婢這就帶公主殿下過去兩位小姐住的暖閣。」丫環熱心地道。
乃嵐走進屋裡時,閻芸兮正在喂郭令雯喝藥。
「公主駕到。」 丫環嚷著。
「你們不用請安,我只是順便過來瞧瞧,聽說別苑裡有人不長眼,讓汗血馬給踢成重傷,差點送了命。」 乃嵐看了一眼半躺著的郭令雯。
傷勢稍見起色的郭令雯,反駁的話幾乎要衝口而出,實在氣力仍不足,所以只得硬生生地嚥下了這口氣。
「你們全是漢人?」
「是的。」閻芸兮側轉過身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