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傑兄妹在燕京有間客棧,我們先到他們那裡問問,或許他們有珞兒的消息也不一定。」
「可不可以不要和彥傑兄妹有瓜葛?」她面有難色。
斯文的盧期元碰上嬌嬌女文綺苑也要失去平時的耐心,口吻不耐煩的道:「如果你不想去,我不勉強。」
「我不是不想去,而是……而是我怕極了靜亢那張利嘴,她肯定會把我罵得狗血淋頭。」
她真是倒了八輩子楣了,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跑來做盧期元的跟屁蟲,還得不到一絲一毫的感謝。
「你做了錯事,理應讓人說兩句。」
「問題是你們根本不會只說兩句,少不了一籮筐讓人難堪的話,我聽了會難受的。」
嘴裡雖說不願意見到伊彥傑兄妹,心上人前腳剛邁開,她後腳旋即跟了上去。
「等等我,我不要一個人留在這裡。」
兩人稍稍向幾位路人打聽了一下,很快就找著了伊彥傑經營的福星客棧,這裡是金國的土地,漢人要在此做生意並不容易,尤其是賺錢的生意。
「真的要進去啊?」文綺苑還在做垂死掙扎。
盧期元睨了一眼欲往後退的文綺苑,「你可以在外頭等。」
「你會很快出來嗎?」她高興了一下。
「不會,我會叫點東西先祭祭五臟廟,而且天就要黑了,今晚我打算在這裡住一宿。」
「嘎!住一宿?那我怎麼辦?」她的高興很快就消失了。
「你自己盤算。」他朝客棧走去,一眼便望見站在櫃檯後低頭撥算盤珠子的伊彥傑。
☆☆☆
天冷,客棧裡的生意特別好,伊彥傑兄妹忙歸忙,一里還是惦記著下落不明的成珞。
「靜亢。」盧期元有禮的叫喚道。
抬眼四目相望,伊靜亢有些訝異。「稀客,你怎麼有空來這裡?」
「我早想來拜訪了。但因為一直忙著,才拖到今天。」
跟在一旁的艾綺苑像個小媳婦似的,她料到一會兒將面臨可怕的千夫所指。
客棧主人伊彥傑見故友來訪,亦堆上笑容,心裡隱約猜到稀客千里而來絕非單純只是訪友。
「想吃點什麼?」
「有沒有酸菜白肉火鍋?」再也沒有比吃火鍋更能保暖御寒的了。
「當然有,在咱們這裡酸菜白肉鍋可是賣得很呢廠好客的伊彥傑立刻招來夥計鋪上吃火鍋用的佐料和配菜。
席間,忍了很久的伊靜亢再也忍不住了,也不想拐彎抹角為誰留情面,她大刺刺的問:「你們來該不是只想吃咱們這裡的酸菜白肉鍋吧?」
「靜亢真是冰雪聰明,我們確實不只是為嘗這一鍋酸菜白肉而來。」盧期元也想直接導入正題,省得麻煩。
「你們想知道成珞是不是來找過我們是嗎?」伊彥傑深吸一口氣,該來的還是會來,他一念之私害慘了成珞,有人替她討回公道也是正常的。
「你們怎麼知道?」這下換盧期元吃了一驚。
「成珞來燕京的第一天就讓我在大街上遇著,她向我打聽燕京是不是有個很擅長雕塑的師傅。」
說到這裡,伊靜亢的大眼立刻瞪向始作俑者文綺苑。
「她在哪裡?」盧期元喜出望外的問。
「不知道。」
此時氣氛陷入一陣冰冷凝結。
「她走了?」盧期元再問,心態上沒有方才平靜。
伊靜亢點點頭,「你們來晚了一步,成珞進宮去了。」
「進宮?她為什麼要進宮?」沉默許久的文綺苑終於開上說話.
「你闖的大禍。」伊靜亢憋不住氣的吼道。
被吼的文綺宛是個讓人捧在手心的金枝玉葉,就算做了錯事也理直氣壯。「我闖了什麼禍?成珞進金人的皇宮享福去了,說起來她還要謝謝我呢?」
「你這個人臉皮真厚,要不是你把成珞騙來這裡,她也不會被金國人強逼進宮。」
伊靜亢準備破口大罵。
按理說文綺苑是參知政事千金,和伊靜亢、成珞階級懸殊,是不可能有交集的,但因參知政事文達泊賞識成珞的父親雕塑方面的才華,交為莫逆,所以特別允許其女成珞入府陪文綺苑讀書。
陪著陪著,伴讀的成珞反而表現得比文家千金出色,教書先生要女兒伊靜亢也加入陪讀的行列,必要時裝笨愚以凸顯文綺苑並非貪玩好嬉戲,以討好位高權傾的文達泊。
偏偏伊靜亢有時並不吃父親那一套,心情不好時照樣給金枝玉葉難看,也因此兩人自童年開始即結下樑子,誰也不讓誰。
「進宮有什麼不好,她自己甘願進宮怪得了誰?」要比大聲她文綺苑也不是省油的燈。
「她不是心甘情願進宮,是我出賣了她。」男子漢大丈夫,伊彥傑跳出來承認。
「什麼?」盧期元不敢置信。
伊家兄妹把事件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隨即垮下臉,除了歎息還是歎息。
「你們可知珞兒現在落在誰手上?」盧期元問。
「哥哥還不能確定。」
「可惡的金賊!」盧期元痛心疾首地吶喊,也喚不回成珞完好如初的回到他身邊。
☆☆☆
又飄雪了,處處有如棉絮紛飛.
屋裡燒著火盆,成珞坐在窗台邊看著外頭的雪片,然後伸出一隻手去接著,企圖藉著手心上的一片冰涼,冷卻心坎裡某種莫名的思念。
他很久沒來看她了,她數了數日子,十日有餘。
他去哪兒了?是不是對她不再感興趣?
「姑娘,你這樣會受風寒的。」銀銀提醒她。
「不會,屋裡好暖,手心裡一點清涼凍不著人」成珞淡然一笑。
「姑娘是不是有什麼心事?」銀銀見成珞近日話愈來愈少,且好像常常望著窗外發呆。
成珞搖頭,她不願把自己可笑的相思向旁人透露,這是不可能有結果的單戀,更可笑的是她戀的對象竟是個自己都不知道面孔是啥模樣的半個陌生人。
「姑娘可是想著主人?」銀銀大膽假設。
成珞握雪的手掌合起,微微用力,讓雪花融化在手心裡。
「沒有,我怎麼會想一個勉強我的人?」她苦澀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