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綠緹擰著眉心,她一向不太走運,很可能真讓香君給說中了,她仍舊難逃一死。「如果會有那一天,我希望它晚一點來,至少等我把孩子生下來。」
「你也別悲觀,龍爺很有辦法,他在朝廷裡似乎有些暗地裡的勢力,否則他怎有辦法救出你。」
她澀澀一笑。「他為了復仇才救我。」
「現在已經不一樣了呀,龍爺愛你,他不會讓你置身險境。」
「愛這個字好像會灼人,我不敢往那裡多想。」如果他們之間真有愛,恐怕也會灼得人遍體鱗傷。
「在離開臥雲山莊以前,我是個很愛鑽牛角尖的人。為了要找回傅家遺失的藏寶圖,我不遠千里追到這裡。黨天幟形容得很貼切,我簡直像個瘋子;現在我沒那麼瘋了,反而變得隨意,能找到當然很好,找不著也不強求了,或許讓它消失於茫茫人海中更好。」
傅香君瀟灑地遭。
「是我耽誤了你。」
傅香君笑笑,「很可能我們傅家與那張藏寶圖緣分已盡。」
「可能那張藏寶圖並不在那件失落的衣裳裡,黨公子說過他翻遍了裡裡外外,並沒有看見你要的圖。」
她下意識的撫著小腹,要她的心肝寶貝乖乖待在肚子裡。
傅香君撇了撇嘴,「其實那並不是一張真正的地圖。」
馬車倏地停了下來,黨天幟掀開簾幔探進半邊臉。「今晚不在馬車上用膳。」
「終於可以吃現做的菜進補了。」傅香君先下馬車,伸了伸懶腰。
龍臥雲並未主動上前扶凌綠緹下車,反而讓黨天幟扶她。好像刻意要和她保持距離似的。
一行人走進酒樓叫了一桌子的菜,整個用膳過程,全是傅香君和黨天幟的聲音,連丘渾都是必要時才穿插兩句。
「你若要找藏寶圖,應該在杭州時就和我們分道。」黨天幟幹掉了一杯白乾。
「找不著就算了。」傅香君無奈地表示。
「稀奇了。」
「不然能怎樣,就像在大海裡撈針一樣,你連那個收了你衣服的人生得啥模樣都不記得了。我往哪兒找去?」她不禁還是有些小小的火氣。
「不合身的衣裳當然送人囉!放心好了,送人之前我真的把衣裳裡裡外外檢查了一遍沒有藏寶圖。
連一張碎紙片也無。」他發誓。
「誰說藏寶圖就是一張紙呢?」她瞟向他。
_「不是紙?那是直接畫在衣裳上噦?可我什麼也沒看見啊,難道要用火烤?、衣服燒成灰燼後,用肉眼來觀察灰燼……」
傅香君快聽不下去了,直接打斷他:「非也!沒有那麼玄。」
「從頭到尾你一直故弄玄虛,要不是因為你成天嚷著要我交出藏寶圖,我也不會陷入你編織的迷宮裡。」黨天幟忍不住抱怨。
「那件衣裳的衣領裡,有著高祖母織就的『藏寶圖』三個字,織衣的針法是高祖母研究出來的新式織法,高祖母將它試織在高祖父的衣裳裡,希望它代代相傳下去,可傳到我爹手上時,卻被爹的舊情人偷了去——就是賣給你衣裳的那位老婆婆,她偷了我高祖母織的藏寶圖,要讓它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那位病慵慵的婆婆不像壞心眼的賊。」他記得她有一雙滄桑的眸子。
「她裝病,實際上她身體好得很;她裝窮,其實她很富有。」
黨天幟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地道:「不好笑。」
「什麼不好笑?你以為我說的是笑話?」傅香君立刻變臉,她最恨有人誤解她。
「不是笑話一則是什麼?哪有這麼奇怪的巧合,何況那件衣裳就算織了螞蟻般大小的字,我也應該看見了,為什麼我連個可疑的圖案都沒見著?」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她大吼,不顧形象。
「完全沒有證據可以證明你的話。」
傅香君站起身,指著黨天幟的鼻子大罵:「你什麼意思?竟敢侮辱我高貴的人格。」
丘渾拉開傅香君安撫:「算了,他不相信你,師兄相信你。吃飽了嗎?」
「吃飽了。」傅香君殺人般的目光仍投射在黨天幟身上,後者無所謂的啃著雞腮。
「先回房休息吧,明早還要趕路呢!」丘渾拍了拍傅香君的肩頭。
傅香君回過神,看了看四周。「龍爺和綠緹呢?」
「他們在你們正忙著抬槓時就上樓休息了。」
「啊?今晚睡這裡?不窩馬車?」
「不好嗎?」黨天幟回裡嚼著雞肉咕噥。
龍臥雲冷冷地看向床上的凌綠緹,「凌擇基不是我,敢做不敢當是他一生的寫照。」
「不會的,伯父對巧怡也許會另做安排,給伯父一點時間。事情也許不會那麼絕望。」她替伯父講情。
龍臥雲根本不屑,「我一點也不絕望,因為我反對巧怡做別人的小妾,凌擇基不要她是巧怡的福氣。」
「巧怡自己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你雖是她的兄長,但不代表可以幫她作決定。」
這句話徹底挑起了他的怒氣,「我一直很放任巧怡,就是太放任了才會讓凌擇基有機可乘,你以為我很喜歡幫人作決定嗎?如果巧怡夠聰明,能做出正確的判斷,為什麼會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團亂?」
她噤聲,無法反駁。
他走向床畔,無視美麗銷魂的她,她的表情志下心不安,才剛用她的身子滿足了自己的獸慾,她肯定還很酸疼吧?她還懷了他的孩子,而他竟不顧她肚中的新生命,狂野地要了她三次……
他柔情不忍地道:「睡吧!天就要亮了。」
凌綠緹閉上眼,她確實需要好好休息。
第十章
淚濕闌干花著露,愁到眉峰碧聚。
此恨平分取,更無言語空相覷。
斷雨殘雪無意緒,寂寞朝朝暮暮。
今夜山深處,斷魂分付潮回去。
惜分飛 毛滂
因體貼凌綠緹身懷六甲,馬車行駛的速度放慢了許多,終於在二十多天後回到臥雲山莊。
他抱她踏進響竹樓。「不是要軟禁你,這裡比較清幽,適合養胎。」
「綠笙呢?」她急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