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豹仍是一聲不吭。
「不然我可以要我老爸來接我。」
「你更可以閉上嘴。」他終於開金口了。
「你在生什麼氣?」她一手撐著下巴,一手靠著車窗,然後偏著頭問他。「是你非把我送去醫院的,本來我是要你書放下了就走。」
「和這無關!」
「那麼是我們被誤認成夫妻?」
雷豹很快的看了她一眼,一副不予置評的表情。
「那又不是我的錯,是你自己在那裡問東問西的,不舒服的人是我,胃痛的人是我,但你的問題比我還多,難怪那個醫生要搞錯,反正我們已經澄清了,你就Let
it be!吧!」她很瀟灑的說。
「那是誰抱著我哭得好像是世界末日來臨般?是誰用指甲在我的手臂上留下抓痕?是誰在那一副好像要被宰殺般的可憐?沙小蓮,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雷豹居然語塞。
「你說完沒?」她沒好氣道。
「你的壓力更有這麼大?」突然,他轉了個話題,和之前他們在扯的完全風馬牛不相及。
「你是指什麼?」她瞄瞄他。
「接班問題。」
「還好。」
「其實我知道你們的公司營運正常,雖然整個市場很不景氣,但是你們還是有獲利。」
「我沒說沒賺錢呀!」
「而且即使沙叔叔退休了,他還是可以從旁協助你或是給你意見,你不必壓力這麼大。」雷豹很努力的想要她放寬心,畢竟人不必活得這麼辛苦、這麼的累,更何況她只是女人家。
「雷豹,難道你一點壓力都沒有嗎?」不相信他是那麼「穩」的男人,她略帶挑釁語氣的問。
「我當然有。」
「那你怎麼辦?」
「不怎麼辦!」
「喂!」她有些老實不客氣的揚聲。「你是在唬弄三歲小孩嗎?」
「真的有壓力時,我就什麼都不去想,看看HBO的電影,看看介紹日本的一些名勝及好吃的東西,盡量讓腦中一片空白,然後告訴自己,這世界上除了死之外,沒有什麼真正大不了的事。」他淡淡的說。
「真這麼簡單?」
「你的興趣是什麼?」他不答反問。
「逛街購物。」
「還有呢?」他再問。
「還是逛街購物。」她坦承。
「沒有別的?」他以略帶諷刺的眼神看她。
「沒有。」
「所以你的人生現在除了工作之外,只有逛街購物?」雷豹一臉的無法苟同,但是隨即想到她似乎一直就是如此,常聽他媽媽說沙小蓮學東西很快,可是通常也都放棄得快,沒有一樣專精。「你不是會彈鋼琴嗎?」
「早就不碰了,況且只學了三年。」
「繪畫呢?我記得你學過,只要拿起畫筆……」
「沒這興趣及天份。」她趕緊打斷他的話。
「但總有其他的興趣吧?」雷豹不相信沙小蓮是這麼的「通俗」,她明明古靈精怪,聰明過人,可是她的惟一興趣居然只是逛街購物。
「我就是這樣!」知道雷豹這個人個性非常的挑剔,但是她就是不願跟著他起舞。
「那你都喜歡買什麼?」他忍耐的問。
「鞋子。」這時的她眼睛間著一種光芒,好像這真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我喜歡買各式各樣的鞋,更喜歡收集,當穿上了一雙好鞋,一雙能真正令自己感到舒服、自信、性感的鞋時,會有股幸福的感覺。」
「太誇張了吧!」他無法理解。
「說了你也不會懂。」攤了攤手,她一臉說了也是白說的表情,明白男人對這種事是完全無知的。
雷豹確實不懂,但是他還是想盡辦法想幫她紆解壓力,畢竟兩家是世交,對她他好像也有一點點責任,而既然他沒有妹妹,那就強勉的把她當妹妹看待吧!
「我有舞展的票,你想看嗎?」他隨口問。
「誰的舞展?!」
「我的……一個朋友。」明明該說女朋友,但是雷豹就是說不出口,因為那種女朋友的感覺,鄺瑩實在沒有辦法給他。
「我怕我會看到一半就睡覺。」
「你沒試怎麼知道?」雷豹又看她一眼。「鄺瑩在舞蹈界很有名氣,她的舞也很現代、很有內涵,錯過了很可惜。」
「不必吧!」她拒絕。
「我只是不希望你始終壓力纏身,而且除了買鞋之外,人生還有其他很多有趣的事。」如果他能照自己的意思,那他想好好的罵罵她。「更何況醫生也說了,若是你不把自己照顧好,這消化性潰瘍是會再犯的!」
「我知道。」
「忠言逆耳。」
「少賣弄成語!」
* * *
沙皇甫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會這樣不倫不類的進門,一件男人的大西裝披在身上,一條超級不像話的短褲,還有那只能在臥室裡穿的緊身肩帶式T恤。
「小蓮!」惠蘭先低呼。
「我到醫院急診了。」沙小蓮馬上說。
「你生病了?」沙皇甫的態度立刻變得擔心和關切。「怎麼回事?」
「只是消化性潰瘍。」
「這代表……」
「沒什麼事!」她搶話,不想嚇到自己的老爸、老媽。「只要飲食正常,不要有太大的壓力。」
「真的沒事?」惠蘭仍不放心,走到女兒身前又是摸頭,又是捧著臉頰細瞧,確定女兒真的沒有大礙之後,她才心思一轉。「這西裝是誰的?」
「雷豹的。」
「雷豹?!」沙皇甫夫婦倆隨即眼睛一亮。
「他拿書來。」
「然後呢?」
沙小蓮只好把事情說一遍,不忘提到雷豹的不耐煩和怒氣。「我是該謝謝他,但我沒有,因為他那副死樣子叫我也很生氣!」
「他送你去醫院急診……」惠蘭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惰。「還陪你折騰了一晚。」
「沒這麼可怕吧!」沙小蓮不悅的說。
「你抽血了?」沙皇甫接著問。
「抽了。」
「那麼這過程一定是驚天動地。」沙皇甫笑了出來,因為他太瞭解自己的女兒。「雷豹到底是被你嚇死了,還是根本已經麻木了?」
「我想他當我是沒膽又懦弱的女人。」沙小蓮照實說,「不過他也沒有棄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