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著挪動手腳,發覺已慢慢能按自己心意擺動,只是全身仍感酥軟無力,使不出太大的勁。
齊異向他保證:「當然。我只對你身上的毒有興趣,只要你願意和我合作,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羅剎沉默著,此時他心亂如麻,知道自己並沒有選擇,卻又不甘被這看來瘦弱的少年擺弄於股掌之間。
「算了,反正我們先離開這兒,你路上再好好想想,瘧吧。」齊異也不再逼他。
他不發一語,靜靜地隨著齊異往馬車走去,可才走兩步,腳下卻又一軟,險些摔倒,幸虧齊異眼尖,趕緊扶住他。
齊異蹙眉,「小心,我知道你不喜歡旁人碰你,不過這兒隨時可能會有人經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先忍一忍,讓我扶你到馬車上,待會兒藥效應該會減弱些。」
羅剎雖是萬般不情願,也只能順從地任由齊異扶著走向馬車,他心情紛亂,思緒千回百轉,想的全是該如何脫身,卻怎麼也想不出一個好方法。
正當他極力思索之時,鼻端卻突地嗅到一股淡淡香氣,不是薰香,也不是花香,而是某種清爽、溫和的藥香,讓人聞著便覺心神鎮定,極為舒坦。
他再凝神一聞,原來這香味竟是從齊異身上散出的,不可思議的,聞著那股淡雅藥香,他混亂的心緒漸漸平靜,也不再有往日那般不願旁人觸碰自己的厭惡感。
念及此,他清澄的黑眸中浮起一抹詫異。
齊異未察覺他的心思,將他扶至馬車上坐定後,自己便移至車前,執起韁繩一抖,馬兒立即嘶鳴揚踏,往前奔去。
羅剎掀起車簾,詫然問道:「你要替我駕車?」
齊異頭也不回,淡淡回應:「我不是說過了,只要能研究你身上的毒,我什麼都願意做,何況是替你駕車這等小事。」
羅剎怔望著他那看來比自己更纖細的身影,眉頭略緊,目光複雜,聲音極低:「不管你替我做什麼,我都不可能願意讓你研究我的,你死心吧。」
「是嗎?」齊異輕輕笑了起來,笑聲中帶著某種說不出的深意。
即使瞧不見他的臉,羅剎也聽得出他心情頗好,似乎壓根沒將自己的拒絕放在心上。
他再次皺眉。
這「麻煩」果真是麻煩至極,今日他不幸遇上這性情執拗的魔醫齊異,受其所制,要到何時才能脫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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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徐徐,吹送些許涼意,此時日落西山,晚霞滿天,已是黃昏時刻。
齊異駕著車穿過山路,來到一座小小的城鎮,打從馬車一進鎮中,便引起一陣騷動。這馬與馬車都極為華貴,又通體墨黑,看起來古古怪怪的,也難怪旁人側目。
馬車在小鎮中唯一的客棧前停下,齊異回首問道:「我們今晚住這兒可好?」
羅剎冷漠的聲音自車內傳出,「我一向不住客棧,你住你的,我想待在車上。」
「你不渴、不餓嗎?」
「車內有飲水乾糧,我隨便吃喝就成了。」
「這樣不舒服吧。」齊異放下韁繩,眼中閃過一抹深思。
不是不知道他討厭露面,可是做到這種程度,未免也太過苛刻自己了。
羅剎淡淡道:「我習慣了。」
短短幾個字,隱藏的是什麼樣的過去?又是什麼樣的過去,令他如此封閉自己?他這般厭惡他人的接近,只是為了不讓旁人見著那絕麗無雙的美貌,還是另有原因?
齊異沉吟片刻,微笑道:「若是你不願旁人見著你,那也好辦。」
羅剎微怔,不知他在打些什麼主意,只聽得他高聲叫道:「掌櫃的!掌櫃的!快出來!」
「是,來了。」掌櫃連忙自客棧內走出,他早已注意到這怪異的黑色馬車,只是不敢輕易靠近,現在聽聞馬車主人叫喚,儘管心中忐忑不安,卻還是得出來接待客人。
他走近齊異身旁,笑道:「這位公子,請問您有何吩咐?」
「我要包下這客棧,把裡頭的客人全給我叫走。」齊異自懷中掏出一疊銀票,隨意抽了兩張塞給掌櫃。「這給你,若有人有怨言,就給他一些銀兩打發掉,剩下的,就全是你的了。」
「這……」掌櫃原本有些遲疑,可一見著那兩張銀票的面額竟都是兩千五百兩,合起來總計五千兩,柏當於客棧一年的收入,立時驚喜交加,開心得連拿著銀票的手都在顫抖。
他忙不迭地應道:「好好好,小的馬上去辦,請您稍等。」
羅剎雖是坐於車內,卻悄悄將車簾掀起了小小一道縫隙,他目光銳利,盯著齊異面不改色地拿出銀票給那掌櫃,不免對他出手如此闊綽感到訝異。
其實,齊異大可亮出自個兒的名號,或是稍展施毒手段,定可以將客棧內的閒雜人等盡數驅離,為什麼要如此大費周章,耗費如此多的錢財?
難道……他知道自己不喜喧鬧,所以才特意以錢財圖個清靜?
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不過須臾,客棧內的客人已走得一乾二淨。
掌櫃趕緊走至門外,迎向齊異,「公子,您交代的事都辦好了,快快請進。」
「不急,你這兒可有後門?」
「有,不知公子有何用意?」
齊異輕描淡寫地說道:「我車上的朋友體弱多病,走不得路,所以我打算將馬車駛進客棧內,省去他行走上的不便。」
「是,敝店的後門平日供菜車進出,您的馬車應該也能進得去,來,請這邊走,讓小的為您帶路。」
齊異一抖韁繩,在掌櫃的帶領下,將馬車由後門駛進客棧內。
見他下了馬車,掌櫃上前想領他入房,齊異卻一口回絕,並揮手要掌櫃和店小二退下。
掌櫃雖感不解,可也不敢多問,匆匆和店小二退下。
見四下無人後,齊異掀開車簾,對著車內的羅剎微笑道:「沒人了,你出來吧,選間你喜歡的房間住下,我會叫他們別進你的房中,奉茶送食都由我來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