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他坐定喝了口茶之後,她開始報告他不在事務所時所接到的一些留言。
「今晚『偉成』事務所的李建築師請兒子的滿月酒,在凱悅,他要你一定得去。」
「送個大紅包過去,就說今晚我有個會議。」
「『寶翔』建設的總裁要約你談一個案子,是總金額近百億的社區計劃,他說很急。」
「那就約明天早上。」
「有個女明星,那個叫什麼關嘉佩的想找你替她弄一個別墅,說她已看好了一塊地。」秦恬妮有些醋意的說。
「找小張。」
「她特別指名要你。」秦恬妮輕輕一哼。
喬建國露出一個有些不太耐煩的表情,他上過一些雜誌和有線電視的訪問,加上他的外型,他知道自己是有點行情,但對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女人,他向來是能躲就躲。
「先叫小張去試試,實在不行……」
「你再出馬?!」
「看情形吧!」喬建國疲倦的往椅背上一靠,為什麼今天他覺得特別累,尤其是從機場回來之後,難道席婷婷對他還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還有一通有點奇怪的電話。」因為秦恬妮通常都會先替他過濾、審核電話,所以她覺得這通電話怪怪的。
「哪裡奇怪?」喬建國不以為意的閉著眼睛問。
「她說她來自芝加哥……」
「什麼?!」喬建國像是中槍似的猛地彈跳了起來,他睜大著眼,整個人好像是進入了戰備的狀態中,他從來不曾如此的失措過,但是一聽到芝加哥,他就什麼理智、鎮定都全飛遠了。「恬妮,你是說……」
「這通電話很重要嗎?」秦恬妮好奇的表情。
「她到底說了什麼?」喬建國大吼。
「她說她人在台灣,留了一個飯店的電話。」
「名字呢?她有沒有說?」
「席婷婷,她說她是席婷婷……」
「真是她……真的是她?!」喬建國突然像是癱瘓了似的往他身後的椅子一坐,不知道是憤怒還是驚喜。
「是誰啊?看你這樣……」秦恬妮當了他那麼久的秘書,從沒有見過他如此反常、失態的表現,他一向是泰山崩於前也不改其色的,但是這會只是一個女人,只是一個女人就教他不知所措。
「她來了……」喬建國只是對著自己說,「她終於還是來了,她還是來了……」
「我需不需要給你找個醫生啊?」
他冷瞪了他的秘書一眼。「找醫生幹麼?」
「你好像有些……」
「電話呢?」喬建國追切的問。
「在這。」秦恬妮馬上把整個的留言簿送到他的面前,她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和他開開玩笑,但絕不是在這時候。「最下角的那個電話,西華飯店。」
「你可以出去了。」喬建國下了逐客令。
「她到底是誰?」秦恬妮知道他還不至於會隨口開除她,所以她大著膽子的問,這事實在是太稀奇了。
「我太太。」喬建國簡單的道了一句。
「你太太?!」這下是秦恬妮要看醫生了。「你結婚了?」
「結了五年。」
「五年?!」她要昏倒了。
「恬妮,現在是上班時間,我是請你來做事,幫我處理一些公務的瑣事,我可不是要請你來關心我的婚姻狀況,所以現在你給我打理好你的情緒,認真的給我去做事。」平常他是不擺老闆的派頭,但是這會他板起了臉。
秦恬妮也瞪了他一眼,但她還是乖乖的走出他的辦公室,她知道這會他的心情不定,所以她不和他計較,況且她也的確需要打理一下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居然已經結了婚?而且還結了有五年之久?
當喬建國辦公室的門被帶上時,他並沒有馬上去撥電話,相反的他站到窗前,眼神無意識的投向遠方,經過了四年之久,婷婷還是來找他了,但是她這一趟來的目的……
她到底想要什麼?她為什麼會這樣悶不吭聲、連個通知都沒有的就出現?她有什麼打算?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喬建國才離開窗前,不管他的心裡有多矛盾、多掙扎、多百感交集,他決定要讓自己平靜下來,他會打這個電話,但他不要她聽出他的慌亂、他的不安,甚至是……他的期待。
約在飯店裡的咖啡廳,他們倆幾乎是分秒不差的同時出現,分別了四年,這四年後的第一次見面——
喬建國覺得席婷婷的外型並沒有什麼改變,只是增添了一些成熟的韻味和高雅的氣質,六年前她就是個美人胚子,現在的她美得更誘人、更充滿了吸引力,舉手投足儘是濃濃的女人味。
而席婷婷也在打量喬建國,四年的時光並沒有改變他的體格,他還是那麼高壯,只是世故、犀利、更加的霸氣了些,那張俊臉上多了些風霜,但是她也看到了成功的痕跡,他不再是四年前的那個男人了。她看得出他成功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要來台灣?」喬建國劈頭就是這一句,很「丈夫化」的口氣,好像他們不曾分開四年,他的反應是那麼的自然、直接。
「給你一個驚喜嘛!」席婷婷淡然的回答,經過了四年光陰的洗禮,她多了份恬靜的氣度。
「我至少可以到機場接你。」
「我可以自己坐計程車。」
「你今天下午到的?」
「是啊!我一到飯店就和你聯絡了。」
喬建國沒有提他下午就在機場瞥見了她,反正說這個也沒有什麼用,她人已經來了,也似乎學會了獨立。
「你……」她的眼光平靜的在他的身上巡視著。「你現在好像過得很不錯,事業做得挺大的嘛!」
「還好。」他當然不會在她的面前自誇,事實上他的成功還是拜她所賜,如果不是為了不去想她而拚命工作,那他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這四年來他把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投入工作上。
「你成了芝加哥的傳奇。」席婷婷微笑的對他說,「所有的台灣留學生都在傳誦你的成就,說你開了一家多大的建築師事務所,說你接了多少大的Case,說你已是青年才俊的代表,又說還好你回了台灣,如果是留在芝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