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姐,你問這些是……」若男不知道她是對每個人都這麼關心,還是特別的針對她。
「你就當閒聊好了。」儘管她和自己沒有關係,金雅琳還是愛憐的口吻。
陳若男點點頭。
「那你父親是……」
「陳……」
「大牌啊!?導播氣急敗壞的衝了進來。「所有的人和機器都在等你,你就行行好。移移尊駕,有些人還要趕場呢!」說著,導播的箭頭指向陳若男。「我是叫你來請金小姐,不是叫你來和她聊天的!」
「我……」若男百口莫辯。
「不干她的事。」金雅琳護著陳苦男。「是我拉著她聊天的,我們這就去,頂多我向在場的來賓和工作人員說聲對不起。」
「你怎麼說都是!」導播沒再追究。
「我們走吧!」很自然的,金雅琳挽著陳若男的手,好像一對認識已久,感情融洽的好朋友般。「很多事我慢慢的再教你,現在你從節目助理熬起,只要你有心、有興趣,有天你可以走我的路……」
走在她們身後的導播嘖嘖稱奇,金雅琳平日待人是沒什麼架子,但是也沒聽說她會提攜後進,這個陳若男啊——
走運了。
聽了一個晚上有關金雅琳的話題,在若男去洗澡後,話題才告終止。而陳傑的眉頭不是皺在一起,是根本就連在一塊了。
吳慧萍是最懂陳傑心情的人!二十二年了,她由實習護士一直做到現在的護理長。不只是在醫院裡,她也照顧著出院以後的若男,看著她體重慢慢的增加,健康到可以抱出院,接著她又和陳傑一起照顧這個奇跡般成長、而且非常健康的女孩。
她知道所有的事,知道金小梅、知道陳傑的所有遭遇,更知道金雅琳就是金小梅,她們母女現在共事著。
但又有誰知道她的心情?
二十二年的付出,陳傑還是無法忘懷那個金小悔。陳傑當她是朋友,當她是恩人,就是沒有想過讓她當他的妻子,向她求婚。她由一個花樣年華的少女,轉眼已是逼近中年的女人……
她要再等多久?
她能等到嗎?
陳傑是真的不懂她的心還是故意忽略她的感受?二十二年來,他沒有一點表示。
或許是她傻。
或許是她執著。
但是已經走上了這條不歸路,已經花了二十二年,她能在這時回頭嗎?
端了一杯濃茶給他,看著他飽經風霜的臉,她忍不住溫柔的勸道:
「不會有事的!」
「紙是包不住火的。」陳傑喝了一口濃茶,心情無比的沉重。「真的是『母女連心』嗎?瞧若男把她當什麼偉人、聖賢似的。」
「金小梅可能真的對若男很好。」吳慧萍中肯的說。
「好?」陳傑冷冷的表情。「二十二年來,她哪一天盡到了為人母的責任?她給過若男什麼?她不配得到若男這麼高的評價。不管她現在的成就怎麼樣,她還是一個不負責任的母親。」
「但你仍然愛著她?」吳慧萍一針見血。
「慧萍——」他急著想反駁。
「我說錯了?」
「我不……」
「不愛她了?」
陳傑知道自己無法否認這個事實。即使事隔二十二年,儘管當初小梅出了院,收拾了東西就走,走之前甚至沒去看女兒一眼,他還是無法恨她;頂多有怨,但是他一點都不恨她。
吳慧萍明知如此,實在不必點破,這年頭負心的男人滿街是,但癡情、一生只愛一次的還是有。
「你現在擔心你所編的謊話會被揭穿?」她不想再在情啊、愛啊的上面窮追猛打,於是換了個話題。
陳傑點點頭。
「說不定……」
「金小梅只要一問若男父親是誰,那——」
「就算她真的知道若男是她的女兒,但她敢承認嗎?」
吳慧萍猜想道:「她現在是一個有著不錯的事業的女人,還有條件極佳的追求者,而且有一天可能還會嫁入豪門,你想她會放棄現有的一切嗎?」
陳傑一個冷漠的笑。的確,從小梅離開他之後,這二十二年之中,她一定是吃了不少苦,才換來有今天這洋的成就。她不會為了一個她原先就打算放棄的女兒而不要這眼前的一切。
「就算謊言被拆穿,若男也不會怪你的!」吳慧萍安慰他道。
「不會嗎?」
「你含辛茹苦的把她養大,甚至為她保留了一個母親的完好形象,她要怪你什麼?」吳慧萍淡淡的一笑,若男是懂事的孩子。
「我終究是騙了她。」陳傑無法釋懷。
「善意的欺騙。」
「若男……她一直視金雅琳為偶像,如果她知道自己的母親並沒有死,而且一開始就不要她——」
「陳傑,事情發生了再來操心好嗎?」吳慧萍只能這麼建議。
「平靜了二十二年,現在……」
「現在也沒有什麼不同,日子還是要過下去。」吳慧萍豁達的一笑。
看著吳慧萍,陳傑的心中感觸良深,他從她是一個十九歲的實習護士時就認識她。二十二年來,她依舊是孤家寡人一個,沒有男朋友、不提婚姻的事,默默的為他和若男付出了二十二年的青春……
如果說她對他沒有情、沒有愛,那是騙人的。他看得出來,感覺得出來,要不是有一股足夠的力量在支撐她,相信她早就投降、放棄了。但是她沒有,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還是在他們的身邊。
感情不能勉強,他一直暗示著她,他明白的讓她知道他愛的依舊是那個拋夫棄女的金小梅……
慧萍為什麼還不死心?
她難道真要為他耗掉她一生的青春嗎?
現在很難再找到如此癡情的女人。
「慧萍,你……我——」陳傑實在很難說出一些她想聽的話。
「很多事你知、我知,我就不用再解釋半天了。我從來也沒有要求過你什麼,不是嗎?」她開始收拾客廳,非常認命的。
「但是我欠你……」
「你欠我什麼?」她幽幽的一問,望著他。
「我欠你二十二年的付出,欠你二十二年的青春……」他背對著她,看著窗外的夜色,他沒有勇氣去正視她可能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