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把小象牙屏風放回原位,這裡有這麼多他和她共有的回憶,即使能帶走有形的東西,但無形的呢?……這裡有那麼多他倆所共同擁有的喜怒哀樂,他帶走這些零碎的東西只是更提醒他他失去了她。
他所為何來呢?「對不起,我忘了給你一個裝東西的大袋子,我立刻去拿!」她笑著走進房間。他跟了進去。
「別忘了你的衣服。」她指了指衣櫃。「你的內衣、內褲,一些瑣瑣碎碎的……」
「夠了。」他暴怒的說。
「怎麼樣?」她冷靜的看他。
「你贏了!」他惡聲的道:「算你狠!我向你承諾,如果我要結婚的話,我一定娶你!」
王雪琪真想大笑兩聲,這叫承諾?他是在同情她還是可憐她?黃誠興想想這樣的說法不太妥當,他又改了口。「我的意思是會娶你,但是你要給我幾年的時間,不能說結婚就結婚,結婚是一件大事,我們必須……總之,你總要給我一些適應的時間。」
「不必了。」她搖搖頭,很慶幸曾不凡開口向她求了婚,給了她退路。
「雪琪——」
「我已經要結婚了。」她得意的告訴他。
「什麼?」他整個人一呆。
「難道你以為除了你就不會有其他男人想娶我嗎?」
她很高興自己保住了面子。「今天晚上我剛剛答應了一個男人的求婚。」
「是誰?」他現在有一股想殺人的衝動。
「你怎麼老喜歡問是誰?」她嘲弄他,把玩著梳妝台上的一把銀質梳子。「反正我們早就把話說清楚了,我嫁阿貓、阿狗,張三李四的都沒有你的事,你懂不懂?」
黃誠興瞇起了眼,研究著她。她不是那種會信口開河的女人,可能真有男人向她求婚,但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她就給自己找到了丈夫?「雪琪,你不能為了氣我就隨便的找個男人嫁了!」他不忍見她受婚姻的苦。
「黃誠興,你未免太抬舉自己了吧!」她沒有動怒的說。
「我不相信你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給自己找到一個『丈夫』。」他握緊拳頭。
「我幸運啊!」
「你不是幸運,你是負氣!」
「黃誠興,台北並不是沒有好男人。沒錯!好男人是不多,但還是有,而且被我碰到了,我不知道自己是積了什麼德,可以找到一個這麼好的丈夫。所以,看在過去的『情份』上,你祝福我吧!」她一副很幸福的樣子。
「我希望你下地獄。」
「你未免太沒有風度了吧!」
「你想嫁就嫁吧!」他轉身。
「你的東西——」
「隨便你怎麼處理,都交給垃圾車好了。至於衣物、內褲什麼的,你可以拿來當抹布,拿來擦地,甚至可以當『紀念品』的放著,我只希望你不會後悔你的決定,好男人不見得適合你,而且你有當好太太的本事嗎?」他冷嘲熱諷。
「黃誠興!你才該下地獄!」
「那我們結伴同行好了!」
「你去死!滾出我家!」她瘋狂的叫。
黃誠興頭也不回的走了。他的人是走了,但是他知道他的心還在這裡。
怎麼辦?「結婚?」曾母和曾巧莉異口同聲的叫,雖然是異口同聲,但是她們的語氣裡沒有一點驚訝,因為她們已經習慣了「意外」,說是一回事,真正能結成婚又是一回事,幾次的經驗下來,她們期待的興奮感顯得淡漠多了。
「是……」
「這次又是誰咽?」曾母問,她只知道兒子最近這一陣子很忙,常常很晚回家,但是不知道他在忙什麼,也不知道他和誰交往。
曾巧莉也一臉的好奇,從杜艾蒂的事之後,她就懶得再管她哥的事了。
「是我的……主管。」
「主管?」母女又異口同聲,但這次是滿懷的驚異。
「女的。」
「我們當然知道是女的,只是……主管?」曾巧莉歎了口氣。「哥,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要娶老婆,又不是要做事業,娶一個女強人,你要被她壓得喘不過氣來嗎?你就不能找個和你搭一點的女人嗎?」
「女強人有什麼不好?」這回曾母倒是幫兒子說話。
「只要他們真心相愛。」
「媽,你不怕討到一個惡媳婦嗎?」
「反正我又不打算和他們一起住,只要他們開心我就開心,有空回來看看我就好,能幹一點的女人可以照頤你哥啊,我也放心。」
「哈!媽,你想得真天真,哥在辦公室可能要看她的臉色,連回到家——」曾巧莉悲觀的一歎。
「巧莉,你真會想!」曾母笑道。
「我是怕哥吃苦啊!」巧莉確實是一片愛護哥哥的心。
「她是女強人,她是哥的主管,你想她可能在家洗衣、煮飯、帶小孩嗎?說不定哥哥得去侍候她,我覺得不妥,哥,你要不要——」
「巧莉,由他吧,只要他肯結婚我就心滿意足。」曾母已學會不苛求。
「你現在高興他結婚,只怕他結了婚之後,你才會開始煩惱。」巧莉這次似乎反對到底。
曾不凡發現女人真是奇怪、好笑,只見她們兩個討論了半天,根本也不問問他的感受或是事情的經過,真叫他啼笑皆非。他知道他媽和巧莉的話都沒有錯,他婚求得也急促了一些,但……
「婚禮定在什麼時候?」曾母好像又發現曾不凡的存在。
「在談。」
「到底成定局了沒?」
「應該是……」
「『應該』?」曾巧莉一瞼的懷疑,她瞄瞄她哥,好像對他不是很信任似的。這一提,只怕他的耳根是別想清靜了,他實在太莽撞了。
「不凡。」曾母已經開始擔心了。「既然你提到結婚,那訂婚細節呢?談到了沒?」
「我……」
曾不凡還來不及回答,曾巧莉已經將她哥哥拉到自己的房間,並且關了房門,她很凝重的看著他。
「哥,你三十幾年都等了,不差這一點時間!娶自己的上司實在不是一個很明智的決定,除非她愛你愛得什麼都不計較,什麼都不在乎,否則……你男人的自尊心受得了嗎?」曾巧莉的憂心不是沒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