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馬佩珍的小套房。四個女人都沒有閒著,有的泡咖啡,有的放唱片,有的切水果,有的準備零食,然後大家爭先恐後的向馬佩珍借最舒服的睡衣,四個人鬧得就像青春時期的小女生。
這種時光真是難得又令人特別的珍惜。年輕時的青春和無憂是怎麼都喚不回來的,而她們都只想抓住這一刻。朋友真是愈久的愈好!
等一切就緒後,她們坐在地毯上,什麼姿勢都有;現在的她們再也不是那時髦的都會女性,只是像離睡衣大會的小女生,又吃又喝,好緣真的忘了人間的所有煩惱。身處在世外桃源似的。
一會兒,陳玉嬌突然覺得坐得不舒服,而半躺了下來。
「綺霞!我們大三時去算過命。我的命好像比你好,怎麼到現在我的白馬王子還沒有出現?」
「那個周武忠呢?」馬佩珍馬上頂陳玉嬌。「他好歹也是家保險公司的經理!」
「經理有個屁用?一個月的薪水不到八萬。」陳玉矯抱怨。「現在台北的生活水準,直追東京、倫敦那些大城市,八萬台幣又不是八萬美金,總不能叫我結了婚還在外面上班、看人臉色吧?」
「玉嬌!知足常樂!」曼蓮說:「那一個月只有兩、三萬薪水的男人怎麼辦?」
「那種男人應該去死!」
「玉嬌!」
「你太刻薄了!」
「你這種恐怖門女人!」
三個女人輪流的攻擊陳玉嬌,但是陳玉嬌還是那調調。
「結婚是為了過更好的生活,不是要吃苦受罪,否則幹嘛結婚?自己養自己就好了!叫你們嫁一個小職員,你們肯不肯啊?」
「有愛我就會嫁。」馬佩珍說。
「那你還不成熟!」陳玉嬌評論道:「曼蓮你呢?」
「我也一樣。」
「你也沒長大。」陳玉嬌轉向鮑綺霞:「不用問你了,你已經沒有這個問題,我們還在釣大魚,可是你已經『上岸』了。」
鮑綺霞是不是真的上岸要以後才知道,現在她心中的苦和提心吊膽,只有葉曼蓮可以體會,她看了葉曼蓮一下,葉曼蓮也正望著她。
「綺霞!以後你可別忘了這些老同學,要拉我們一把喲!」陳玉嬌半真半假的說。
「是啊!」馬佩珍也打趣道:「叫你老公弄個什麼慈善基金會給你主持,你當董事長,我們當個小小的經理就好!四個人又可以回到從前啦!」
「喂!你們兩個當戴修維是什麼啊?」葉曼蓮塞了顆櫻桃到嘴裡。
「他有這個能力的!」
「是啊!他又那麼愛綺霞!」
「但是再怎麼說,他上頭還有父母,你們以為綺霞嫁過去就一定當皇后嗎?」葉曼蓮笑笑。「還不一定呢!我們最好等到綺霞生下皇子,『母以子貴』時再靠她,現在最好靠咱們自己!」
「綺霞!你有了嗎?」馬佩珍馬上看著綺霞的肚子。
「佩珍!要死了啊!」綺霞笑著捏了馬佩珍的大腿一把。
「活得越老,人變得愈邪惡!」
「什麼時代了!」
「是嘛!」玉嬌也敲邊鼓:「反正你們就要訂婚,訂了婚之後就是結婚,現在就算有了也沒什麼關係,你忘了戴修維是獨子嗎?」
「我怎麼會有你們這種朋友?」綺霞大歎。
「不要把我算進去!」曼蓮喊冤的叫。「女人不是生孩子的機器,而且靠生兒子來提高地拉,我才不屑幹這種事!」
「曼蓮!你又不成熟了!」玉嬌故作一副道貌岸然狀,好像她得好好的教教曼蓮似的。
「去你的!」
「而且粗野。」玉嬌說完舉起椅墊,躲過曼蓮的一拳。
馬佩珍看看她的三個好朋友,「綺霞要訂婚了,玉嬌有個保險公司經理,我是抱獨身主義的。曼蓮!就剩你了,我知道有些大老闆都在打你的主意,你就不會精明點去挑一個嗎?當老闆娘、董事長夫人!」
曼蓮一下子成了其他三個人的焦點,她也只是很麻木的聳聳肩、攤攤手,不打算說出她和汪品群的事。這是她一輩子的秘密,而且她相信和汪品群的事也沒有什麼好拿來宣傳的!她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曼蓮!你真要當台北最老的處女?」玉矯高呼。
「你才是吧!」佩珍很有興趣知道。
「你是嗎?」連綺霞也很熱衷這個問題,現在真的還有二十七歲的處女?
「我上輩子追做錯了什麼事?」曼蓮一副心碎的樣子,「居然交了你們這些朋友!」
「我們也都有同感!」好像是陳玉嬌說的,她學著曼蓮的表情。「我也是做錯了很多事,否則我看我也不會認識你們!」她的話才說完,又是椅墊,又是枕頭,又是報紙的,全打在她身上。「喂!不公平!」
「曼蓮說錯了,我們應該糾正她才對,你們怎麼和她一鼻孔出氣啊?」佩珍好像法官般的評論。
「我要宣戰!」玉嬌站了起來,以前她們四人常分成兩組打枕頭戰。「誰要和我一國?曼蓮?」
「好啊!」曼蓮豪氣的說:「既然你和我一個論調,我當然要站你這邊。」
「那我和綺霞!」佩珍也拉著鮑綺霞起身。
「拜託!」綺霞呻吟的抗議。「我們已經七老八十了,還玩——」
「開打!」玉嬌一聲令下。
什麼話都不必再說,四個人各持枕頭和椅墊,認真的打了起來。現在的她們不是那成熟的女人,也絕不是世故的都會女郎,瞧她們玩得像一群天真、無憂、快樂的小女孩,友誼萬歲!
第六章
鮑綺霞和戴修維的訂婚辦得既風光又隆重。
戴家擺出的是有錢人的排場。雖然女方堅持不要聘金.但是他們準備給女方的的十二項禮,每一樣都很貴重,尤其是一些首飾,更是價值不少的錢,反正讓女方風光透了,面子十足。
「四人幫」的其他成員,全程的參與。陳玉嬌只能用又羨又妒來形容:羨慕的是綺霞有這麼好的運氣,嫉妒的是以後誰能有像她這樣的場面,能嫁一個這麼有錢的丈夫?很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