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等你下班。」
「傅定國!事隔二十五年了,你還有翻舊賬的心情嗎?」
她心煩意亂地問道。
「或許該是把事情講開的時候了。」
「我們之間並沒有誤會。」
「我知道,談一談吧!」
她看著他,不說好但也沒搖頭。
「那我們一會見,不見不散!」
咖啡屋裡正播放著六十年代的老歌。
路愛思邊喝咖啡,一邊充滿戒心地看著傅定國。
「愛思!你不必像防小偷似的防著我。」
「你還敢指望我怎麼對你?!」她反問道,「你實在沒有必要再找我!」
他的眼中充滿悔恨。「難道你連一個讓我向你懺悔的機會都不給我嗎?」
「多此一舉!」
「我知道。」他黯然地歎了口氣。「二十幾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恨我自己,默默地看著我的報應。」
「你有幾個子女?」她轉移話題。
「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他語焉不詳。
「這是什麼話?」
「你真的想知道?」
「隨便你說不說!」即使她心裡好奇得要命,但她死也不肯表示出來。
「我根本沒有生育的能力!」
路愛思震驚得啞口無言,像見了鬼般,她的手緊緊地抓住咖啡杯,不住地顫抖著。
傅定國自己則一臉的不在意。
「不可能……」她喃喃自語道。
「我以為你會很高興,上天為了懲罰我的負心,特別讓我這輩子沒有自己的子女。」他歎口氣笑一笑。「除非有奇跡出現。」
她猶自低頭自語。
「你怎麼了?」他擔心地看著她。
「你是怎麼確定的?」她看著他。
「確定我沒有辦法生育?!」
她急切地點點頭。
「我的主治醫生告訴我的。」
「可是這不可能啊!」她驚惶地看著他。「不可能的啊!」
「你到底是怎麼了?」他看著她的反應,一臉不解。
她起身,像無頭蒼蠅似的想往外跑。
他按住了她的肩,強迫她坐下。「你是怎麼了?」
「讓我走!」她哀求道:「讓我走!」
「除非你告訴我你如此反常的原因!」他堅決地說道,突然靈光一閃。「莫非……」
路愛思拚命地搖頭。
「愛思!」他激動不已。
「求求你!」她泫然欲泣。「求你不要再逼問我,求你!」
「愛思!」他試探性地看著她。「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忘』了告訴我?想想看!」
她搖頭,振作起來。「傅定國,二十五年前我們就已經恩斷義絕了,你休想再從我身上找回什麼!」
「我根本就不敢有那種奢求。」
「沒有最好,我真的不希望再見到你了!」
「這點我無法向你保證。」
她相當氣憤。「你沒有權力來擾亂我的生活,當初是你自己選擇走出我的生命和生活。」
「我錯了!我後悔了!」,他提高音量,沉痛不已。「可以嗎?」
「太遲了!」她無動於衷,臉上有種決絕的笑。
「看來你要恨我一輩子了。」
「你知道最好!」
丁伊柔坐在沙發上看著錄影帶,瞄了壁上的鍾一眼,七點半了,裘傑人既沒回來吃飯,也沒有打電話回來,桌上的菜已經涼了,她卻不敢一個人先吃,她知道自己沒用,不敢反抗他。
回憶從結婚以來這兩個星期,她可以慢慢地由許多生活小節上去瞭解他,裘傑人是個喜怒哀樂不形於色的男人,他不會說好聽話,不過也不會虐待她就是。
憶起新婚第二天在他的懷中醒來,那種感覺既溫暖又頗甜蜜,她責怪自己不該有這種感覺,但她真的很喜歡待在他的懷裡。
除了第一夜,他一直是個很有耐心,很完美的情人,想到這,她不由得微紅了臉。
又看了鍾一眼,八點了,這會她更是賭氣不願意吃了,存心要讓他不好受,如果他會不好受的話。
襲傑人摁著門鈴,等了一會卻沒有人來開門,他訝異地皺了下眉頭,她會跑到哪裡去了?他看了下腕上的表,九點了,於是他拿出鑰匙,打開門。
走進客廳,他才發現丁伊柔就坐在沙發上。
「為什麼不來開門?」
「不想動!」她淡然地一句。
他朝身後的飯桌上瞄了一眼,兩副碗筷,所有的菜也都沒有動。
「你還沒有吃?」
他不問還好,這一問更叫她心痛。
「回答我!」他命令道。
「不想吃!」
「不想吃稱為什麼要煮?」
「我喜歡煮!」她明知他最討厭人家和他做對,平常她也盡量避免,但今天晚上她就是不肯就這麼算了。
「你在氣什麼?」
「我能氣什麼?」
他走到她的面前,將電視機關了。「去吃飯!」
「我說了我不想吃。」她很少這麼固執,但一旦讓她拗起來的時候,她什麼都不管了。
「你是鐵打的嗎?」
「我說了我不吃!」
他緩緩地走到她的面前,彎下身握住了她的手。「我陪你去吃。」
她不肯就範地掙扎著。「不吃!」
「丁伊柔,你不是小孩子,別指望我會拿根棒棒糖來哄你、求你!」
「我難道沒有不吃飯的自由嗎?」
「我們要為這種事吵架嗎?」他平靜地看著她,但臉上的表情愈來愈嚴肅。
「對!」
他鬆開她的手,在她左邊的椅子上坐下。「你不是那種會無理取鬧的女人。」
「看情形!」她理直氣壯道。
「看什麼情形?」
這會她又不言不語了,她以為他應該能猜到她是為什麼而發怒而鬧情緒。
「因為我沒有按時回來吃晚飯?」
「你自己認為呢?」她甜甜地一笑,然後又馬上收起臉上的笑。
「我不喜歡我的老婆喜怒無常又心地狹窄。」
「那你根本就不該娶我!」
「問題是我已經娶了。」他無奈地說道,好像有無限的悔恨和遺憾。
他明明可以說幾句好聽的話的,她心中狂喊著,可是他卻偏偏要說些令人氣憤、傷心的話。「去你的八百萬!」她冷冷地說出。
「別在我面前說粗話!」他警告道,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我有說話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