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天氣憤過後,「乖女孩」三個字由他口中說出,給她一種甜蜜蜜、喜滋滋的感覺。
她忘了自己的年齡,忘了自己蒼老的心境。
他的語氣令她覺得自己是被衷愛的,自己還可以被憐惜。
他讓她覺得自己不是什麼女強人,在他口中、心中,她是個「乖女孩」!
「申小姐。」秘書喊道。
申天琳抬起頭。
她訝異的發現鄧宇超就站在秘書的身後。
鄧宇超由秘書的頭頂和她打了個招呼。
「這位鄧先生並沒有事先約好。」秘書有點為難,她怕被頂頭上司指責自己辦事不力。「但是他說你一定會見他。」
申天琳給秘書一個不介意的笑容。
「請坐!」她起身,指了指沙發。「鄧先生。」
鄧宇超規規矩矩的坐下。
申天琳也坐回自己的皮椅裡。
「要不要送兩杯咖啡進來?!」秘書問。
申天琳用眼神詢問鄧宇超。
鄧宇超搖搖頭。「我等著請你!」
申天琳示意秘書退下。
秘書會意,微笑的離去。
「找我有事?!」她換上一副職業化的表情。
「我是來道歉。」
「道什麼歉?!」她納悶。
「雖然我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但是我好像總會惹你生氣、發火?!」表面是道歉,其實是在揶揄她。
申天琳不傻。
她不可能不懂!
但是她不動聲色,故意裝出一臉的茫然,「有道歉的必要嗎?!我並不如你說的什麼生氣、發火,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吧!」
「那你願不願意和我去吃頓飯?!」
「不!」她反射性的說。
「為什麼?!」
「你結婚了!」
「換個好一點的理由好嗎?」
「你為什麼不請自己的老婆去吃呢?」她故意一副不解的表情。「不要跟我說你和你的老婆感情不好,她不瞭解你,你們之間已經形同陌路。」
給她一搶白,他乾脆不說話。
她等著他開口,用眼神暗示。
他好整以暇,悠哉的看著她。
「你臉上的表情是什麼意思?!」
「什麼話都給你說完了,我除了禮貌、友善的望著你之外,還能說什麼?!」
她只能瞪著他。
是他狡猾還是內心坦蕩?為什麼一點也沒有愧疚或下不了台的神態?他和他的妻子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呢?真如她所說的?!
鄧宇超實在想告訴她實情。
只要他有心,他隨時可以離婚。
問題是申天琳已經值得他這麼做了嗎?
他有勇氣再試一次?!
申天琳的條件一流,她的性格,她的工作能力,她的作風,在在顯示她是一個傑出的女子。
她會接受一個離過婚的男人嗎?
她能忍受不完美嗎?
目前她連他的邀約都不接受,還談什麼下一步呢?
前途真是滿坎坷…。
「鄧先生!你還有事嗎?」
「有事又如何?!反正你就是存心拒絕我。」
她不語。
「不能只當我是一個朋友嗎?」一臉無辜。「我對你可沒有什麼企圖!」
他為什麼總是要拿話激她?!她憤憤的想。
好像今天是她自抬身價,是她自作多情,他根本就對她沒有什麼邪念?!
她又不能沒有風度的趕他出去。
他為什麼不自動消失呢?!
鄧宇超真是存心要來讓她難受的。
「吃個飯而已!」他打商量的口吻。
「吃完飯就各自同家?!」她偏著頭問。
「除非你捨不得走!」他笑著說。
她給了他一個致命的眼神。
「鄧宇超!咱們先約法三章。」她事先聲明。「我的胃不太好,希望你在進餐時間可以收斂你的利舌,讓我好好的吃一頓飯。」
「你的胃真的不好?!」他的確是關心的問。
她似笑非笑。
「我會小心!盡量的不去說任何會讓你『消化不良』的話。」他對她承諾。
「謝謝!」
他起身。「『福華』的自助餐好嗎?」
「可以!」
「要不要我過來接你?」
「不用了!」她笑著搖頭。「我會準時!」
「乖女孩!」他發自內心的稱讚。
這次她沒有生氣。
他也知道她已經對這三個字產生好感。
「晚上見!」他揮揮手,走出她的辦公室。
他壞了她不和已婚男人牽扯的原則,但是她一點也不在意。
她喜歡他帶給她的感覺,那種又甜又酸又氣又惱,但又隨時充滿期待的感覺。
為什麼他不是自由身呢?!
白憲民玩著擱在桌上的糖罐。
咖啡屋裡的氣氛一流,但是存在於他和申婕之間的氣氛可不。
他知道她有心事,和他在一起時也不像以往那麼自然,那麼的快樂。
他希望她可以明講,他受不了這種怪異的氣氛。
「婕——」
她沒什麼表情的看著他。
「你有什麼事要告訴我嗎?」
「什麼事?!」
「如果我知道就不必問你了!」他笑道。
她極沉得住氣的沒有馬上抗議。
「婕!沒有什麼事不可以跟我說!」
她還是沒有出聲,有點自怨自艾。
「我做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他問。
「白憲民!你就不要再增加我的罪惡感了!」
「那麼你是做了會讓我不高興的事?!」他小心翼翼的問。
她的表情是作賊心虛。
「紙是包不住火的!」
「白憲民!」她有點惱羞成怒。「我們只是朋友而已,你的語氣好像我是你紅杏出牆的老婆似的!」
「我對你而言只是朋友?!」
她倔強的點點頭。
他自嘲又感傷的深吸了口氣。「我一直以為自己對你而言有比朋友更深一層的意義在。」
「你是!」
「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從不輕易動怒,但是她這種態度叫他生氣。
「我認識了一個男人!」
他一震!
這才是真正她冷淡的原因。
他的心情不是三言兩語可以形容得完的。
他不知道對手是誰,卻隱約有一種歷史要重演的恐懼存在。
申婕知道自己已經傷到他了。
「他對你而言有那麼重要嗎?」
「也是朋友嘛!」她畏首畏尾的。「你們都是我的朋友啊!」
「在你的心中,我和他的份量一樣重?!」
她沒有回答,也不敢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