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提了一袋在「Family Mart」買的雜物,柴昱心不在焉的朝自己所租的大樓方向走。
她餓壞了!
現在的她什麼都不求,只想好好的吃個飽。她打賭今天晚上可以破記錄,吃上三碗的泡麵。沒人瞭解她的滿腹心酸,寫作豈止是一條艱苦的路,說得難聽一點,簡直不是普通人可以走的。
她已經沒有臉寫信回台南的家裡要錢。大學也念畢業了,家裡已經很對得起她了,在鄉下那種地方,讓一個女孩子念完四年大學幾乎是不可思議。她排除了各種困難出來,但是台北再混不出名堂,或者再寫不出點知名度和錢的話,那她只有回鄉下嫁人了。
她自覺可悲的歎了口氣。
「柴昱!」
她停下腳步,回過頭。
男人的聲音!誰喊她?!她偏著頭四處的打量了半天,雖然這會在她面前站了不少男人,來來往往的,是誰?!
孔維喬帶著一臉的笑意和煥發神采的走向柴昱。
柴昱盯著眼前的男人。
鶴立雞群的身高,深色貼身的西裝,濃眉、俊臉,軒昂的氣質,領袖般的風範,挺像個樣的男人……
她什麼時候認識了這種男人?!
會不會是同名同姓,她自己表錯了情?!
正待轉身。
「柴昱!也不過十幾個小時,你已經忘了那個孤單、寂寞又需要愛的男人?!」他頗有度量、涵養的幽了自己一默。
「我以為我們很有默契了。」
孔維喬?!
他真的找來了?!
「你還是騙了我!」他已經站到了她的面前,如君臨天下般的低頭看著她。「你既不肥又不矮更不醜,而且我相信你的氣質比一般女人好太多了!」
「謝謝!」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話。
「被我嚇呆了?!」
「有一點!」
「你不應該激我的!」他提醒她。
「你怎麼找得到我,怎麼認得出我?」她充滿好奇的問。「你不可能有通天的本事,太不可思議了!」
「只要有心,只要運用一點關係,沒有什麼事可以真正的難倒我!」他真是充滿了自信。
對他而言,還真的天下無難事!
她真是沒事找事,惹禍上身,這會怎麼辦?!
「吃過晚飯了沒?」
她點頭點得太快!
他瞄了下她手中的東西,不是泡麵就是一些小菜。
「請你吃牛排。」他誘惑她。
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這三句至理名盲居然在此時浮上腦際。
太可笑了!
一頓牛排又不是什麼!
「別拖泥帶水了!」他激她,無辜的一笑。「我保證給你回請我的機會!」
她決定向現實和飢餓低頭。
如果壞人都像他這麼體面的話,難怪有一大堆上當的女人,她看來也沒有比其他的女人聰明到那或是懂得拒絕,有些委屈的她點點頭。
他幾乎有些喜出望外。
他不知道柴昱如此的清麗可人,臉上脂粉不施,連一點口紅都沒搽,衣著淡雅,渾身的書卷氣,完全沒有城市女子的冷漠和一層面具。
她看起來既不精明又不幹練,反而令人覺得脆弱,需要保護、照顧。男人受不了女人一副「女超人」或「女強人」的樣子,她令他的心中燃起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柔情。
她像一座寶藏。
「這些東西呢?」她問。
「寄在店裡或者你先拿上去。」
「你等我!」她說。
接著她蹦蹦跳跳的跑上她所住大樓的樓梯,長髮飄揚,像個令人憐愛的小女孩。
孔維喬很少有這麼愉快的感覺,這麼的溫馨,這麼的窩心,這麼的輕鬆。
他會等她的!
還有比等她更重要的事嗎?
靳瓊芳低下頭把鑰匙往皮包一扔。
還沒有跨出步,猛然的就撞上了一個實體。
夾在腋下的卷宗飛散一地——
她氣得抬頭瞪著眼前的男人,除了官國威,沒有人會無聊到這個地步,而且他是存心等她撞上的。
官國威無辜的攤攤手,彎下身替她撿起一地的卷宗。
靳瓊芳冷眼的打量著他,一點也沒有幫忙的意思,反正他活該。
直到他直起身,她才嗅到那廉價的香水味和酒臭,她忍不住的皺起眉,一副她打心眼裡厭惡起的表情。
他默默的將卷宗交到她的手裡,輕觸到她柔軟但冰冷的手。他真想讓她那冰冷的小手溫暖起來。
「對不起!我還有點神智不清,所以沒有注意到你!」他致歉。「多喝了點酒。」
「看得出來!」她面帶微笑,但是語氣中的輕蔑和不屑可
假不了。
他真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浪蕩子!
「那票傢伙給我洗塵,去晦氣,所以可能是瘋了點。」他解釋著。「朋友的好意不能推。」
「官國威!你當我是今天才認識你的嗎?」她靜靜的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生活方式?不知道你是一個怎麼樣的男人?不知道你昨晚是怎麼度過的嗎?」
「你這麼瞭解我?!」他一副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德性。
「可惜你又管不住我!」
「誰想管你?!」她凶巴巴的問。
「你不想解救我嗎?」
「你根本就沒救了!」她毫不客氣道:「你自己不知道嗎?」
官國威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線。
就因為他喜歡她,他在乎她,所以他肯站在這裡接受她的侮辱,她的諷刺。他從來不肯受一點女人的氣,但是他現在卻毫無怨尤,心甘情願的任她百般嘲笑。
難道他連和她說句話都不配?
在她眼裡、心中,他真是如此的不堪?
她非得一副高高在上,好像他連她腳下的垃圾都不如的樣子?!
「靳瓊芳!你就把我看得這麼扁?!」
「官國威!你拿什麼叫我看得起你?!」她帶著一種無可名之的心痛說,「不管是你的過去或是你的現在,更別提你的將來了!」
他默默無語。
「我沒有資格向你說教,我也沒有那種閒情去注意你,所以咱們井水不犯河水,碰了麵點個頭,你就免開尊口了!」
她正和他劃清界線。
他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