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子仲!不要小題大做!」
「今晚對你而言沒有什麼嗎?」
「我很愉快!」
「就只是這樣!」
「你到底希望我怎樣?」她忽然產生一種不堪其擾的感覺。「只是一頓飯,難道你還抱著什麼其他的想法嗎?如果這樣,下一次誰還敢和你出去吃飯,我到底該有什麼反應?欣喜若狂?以身相許?這裡是台灣,我不知道法國女人的腦袋裡想什麼,這裡不興這一套!」
她誤會他了!
關子仲實在有理說不清,以往,通常是他約會的對象會再請他上去喝杯咖啡或睡前酒的,接下去則要看當時的氣氛和他們的心情、情緒、感覺,但蘇貞玲這會卻已經把事情透明化,叫他裡外不是人。
是他失去魅力了?!
抑或是蘇貞玲真的對他不感興趣?!
「我要上去了。」她肯定的口吻。
「明天見。」他居然認命的口氣。
「謝謝你的晚餐。」
「我的榮幸。」他自嘲的答。
「法國菜的確不錯。」
「很高興你吃得來!」
她打開公寓的大門,很快的閃身進去,什麼都沒有和他再說,甚至是一聲再見。她邊上樓梯邊想,他現在的感覺一定很嘔,她不知道他在心裡會期待些什麼,但是她什麼都不會給他,對一個男人即使有好感,自己也不必犧牲太多,,即使是「希望」。
她將鑰匙插進洞裡,沒想到鑰匙還未轉動,門卻應聲而開,她面對的是周傑仁那張憤怒、質詢,而且不滿的臉。
「你可回來了!」他話裡帶刺的問。
「你怎麼會有這裡的鑰匙?」
「妮妮奶媽給我的。」
「那妮妮呢?」
「在奶媽那裡。」
確定妮妮平安沒事之後,她對他那種態度也馬上火冒三丈起來。「那你來這裡幹嘛?!你沒有權利任意開我家的門,奶媽也不該將鑰匙給你!」
「我是你女兒的爸爸!」他吼她。
「我可以否認這一點。」。她吼回去。
周傑仁要不是怕事情會愈弄愈糟,他可能已經動手打她了,有些女人就是需要好好的修理,他最受不了什麼女權至上的那一套,把女人弄得氣焰高漲,動不動就和男人唱反調,動不動就以「新女性」自居,蘇貞玲就是一個非常明顯的例子。
但是現在他必須忍。
「不談鑰匙!剛才送你回來的那個男人是誰?」
「你看到了?」
「我就站在陽台上,如果你稍稍的留心一下,不會看不到我,我只差沒有砸盆花下去提醒你。」
「提醒我什麼?!」她將大門用力的一摔,即使要吵,也要關起門來再吵個夠,不必給左鄰右舍的人看笑話;「你是誰?你有資格管我嗎?我把妮妮安頓得好好的,你叫什麼?!」
「把女兒安排在奶媽家過夜,然後和男朋友約會,你為什麼不乾脆把他帶上樓,反正女兒又不在這礙事!」
「或許下一次我會!」
他的手已經揚了起來,但幸好他有足夠的理智沒有打下去.這一打下去,戰況不會比中東危機、波斯灣戰事遜色,蘇貞玲已不是六年前那個柔順、事事以他為主的女孩了,她決不會任自己被打而不反手。
「貞玲!我們心平氣和的談談好嗎?」
「對不起!我心平氣和不起來!」她將皮包往沙發上一丟。「你也不是來和我談談的,你是來挑我毛病,你是來和我吵架的!」
「除非你告訴我送你回來的人是誰?」
「你管不著!」
「我管不著嗎?!」
「你是我的什麼人?」她直指他的胸膛。「我沒報警已經算你走運了,因為你一點立場都沒有,我的女兒姓蘇,你在哪一方面都站不住腳,你還想爭什麼?!擺什麼丈夫的架子?」
他的呼吸沉重,而且似乎費了好大的一番勁才壓抑得了自己,如果他能,他會毫不考慮的把她拉到法院或是禮堂結婚,如果他能,他要讓妮妮姓周,妮妮應該是周芩,而不是蘇芩,但是今天他好像屈居下風,施展不開,必須受限於蘇貞玲,如果他對她已經沒有愛也就算了,偏偏他還愛著她,難怪居下風的是他!
電話鈴聲響起,他本能的想接,但是蘇貞玲瞪了他一眼,自顧自的拿起話筒。
「喂?」她開口,但是對方弓點聲音也沒有。
「喂!」她有了些怒意,但是對方依然沒有出聲。
「再不出聲我要掛斷了!」她警告。
對方先收了線。
「神經!」她掛上電話。「這年頭吃飯沒事做的人不少,還有人有閒情打這種不出聲的電話。」
「你得罪了誰?」
「我能得罪誰?!」
「接到這種電話你不怕嗎?」
「如果一點小事就要怕東怕西的話,那做人豈不是太痛苦得一點?我反正不惹人,相信人家也不會來惹我——」話尚未說完,電話鈴聲又響起。
蘇貞玲拿起話筒,這次她不出聲了。
對方也不出聲,只聽得到輕微的呼吸、喘氣聲。
她一火的把電話掛上,接著轉而一想,乾脆把話筒拿了起來,她不想被這種無聊的電話,影響到自己的心情。
「貞玲!和妮妮搬去和我一塊住。」
「你休想!」
「你知道在社會中存在著多少變態、恐怖又精神不正常的人?你一個人帶著妮妮,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隨時你都可能碰到一些不好的事,那時誰來救你?!」他心慌的說,想說服她。
「你不必危言聳聽!」
「不是沒有可能!」
「六年來我不是自己這麼熬過來了嗎?」
「那是你幸運!」他不相信她會如此頑固,拒絕所有對她和妮妮好的提議。「你不要和我賭氣,就算是為妮妮著想吧!你希望妮妮——」
她嚴厲的打斷他。「女兒我自己會照顧,不需要你操心,我很累了,我想休息了。」
「你那個男伴做了什麼會令你『累』的事?」他譏諷而且具有暗示性的問。「我以為你對男人會避之如蛇蠍般,你對我不就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