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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你回家,夜兒!」
在打開大門之前,歐定寰很誠懇的說:「在進入我們即將共同生活的屋子前,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呢?」
「不要帶著對父親的偏見來看我,那對我們都不好,如果你不能坦然自若的與我相處,我會很傷心。」
你真懂得傷心嗎?柳夜紗將信將疑。
「夜兒,你這個小傻瓜!」歐定寰情急的將她擁入懷裡。「請你以初生嬰兒的眼光看我,而我發誓會同樣待你。」
柳夜紗感覺輕飄飄的,決定討厭他的意志力在一點一點崩潰。噢,這是怎樣危險的狀況?討厭!討厭!他幹麼不繼續擺出臭架子,偏偏要這麼溫柔呢?可是,在他懷裡的感覺好好啊,多麼地溫暖又令人竊喜!柳夜紗矛盾極了,在一絲絲縱容自己的慾望裡,卻又神志清楚的明白,自己像個大傻瓜在作繭自縛!
「你夠了沒?我的頭髮都被你揉亂了啦!」柳夜紗掙出他的懷抱,煩躁道:「你不要在我面前施展你的魅力,我還沒辦法將你當成真正的血親,你這樣子會使我心煩意亂耶!我十八歲,不是二十六歲,沒有多少自制力。」
清清楚楚的聽見他屏息的聲音,看見他眼神變暗。
「容我請教,諷刺是你的本性嗎?」
「不是。」
「很好。我會試著記住,你是個非常敏感的女孩。」
「你一定很少照鏡子吧!」柳夜紗也不願把氣氛搞得太僵,笑著調侃。「愛上像你這樣『白馬王子』型的男生,是件太容易的事。」
「胡說八道!你是我妹妹。」歐定寰打開大門,比個手勢。「請進,這就是你今後的家了。」
「哇!」她發出讚美的聲音,那是只有在電視上看過的有錢人家的客廳,米白色的沙發是焦點所在,周邊整體的搭配都十分和諧而有格調,還有一大盆的鮮花哪!最重要的,陽光照耀一室,完全不同於她家低矮平房的陰暗。
「好美的家,光看就很舒服。」柳夜紗無法不對他微笑、
歐定寰眼裡的冰層融化了,嘴角上揚,語調好和氣的說:「你喜歡就好。」說來真沒出息,別的女人他都應付得很好,灑脫得很,怎麼一碰上親妹妹,她幾句話一說他就動怒,再朝他笑笑他又氣消了!
「來看看我為你準備的房間,」
他樂於看她驚喜的表情,心疼她過去的貧乏,但願這一切的補償都還不晚。
這一晚,柳夜紗作了有生以來最美的一場夢,第二天含笑地醒來,好一會兒動也不敢動,然後才想起這個漂亮的房間已經屬於她了。看看床頭的貓咪座鐘,九點多了,這一覺睡得可真舒服。
打個哈久,伸個懶腰,赤腳踩在乳白色的地毯上,感覺真奢侈。走到床尾,兩根銅柱上各吊著一個布偶娃娃,大大的頭,卷卷的毛線頭髮,扁平有著大口袋的身體,好逗人。窗邊有張雙人座的白籐椅,上面鋪的座墊花色與窗簾一模一樣,輕抹淡彩的綠色匠,印染粉紅、粉黃的花卉和鮮綠的枝葉。
她小心翼翼的,怕碰壞任何東西,拿起梳妝台上一個蛋白瓷鑲金邊的音樂珠寶盒,輕啟盒蓋,優美悅耳的旋律流過她的靈魂。
「難得他如此細心,如此體貼,他是真心誠意、毫無虛假的展開雙臂歡迎『妹妹』回家!」她驀然合上音樂盒,心酸、羞慚、愧疚種種情緒一起湧上心頭。「然而我是假的,我是個盜版品!這一切不該我來享用,夢畢竟只是夢!那個一無所有的我,才是真實的我。」
柳夜紗抬不起頭來,無助地感覺到美夢醒來後更大的失落,美麗的房間,有錢的哥哥,這一切只有更提醒她是多麼的貧乏。
她後悔來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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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定寰真心待她好,非但照料她的衣食住行,安排家教為她補習,要她以同等學力報考大學,而且將他最好的朋友江筠和王元佑介紹給她認識。
看他那麼認真地培養「兄妹」感情,柳夜紗什麼都不敢說,怕他失望,怕他發怒,於是一天一天的拖下去,感覺自己已掉進自己所挖掘的陷阱裡,開了自己與歐定寰一個大玩笑,卻不知如何收場。
而私心裡,舉目無親的柳夜紗不諱言她很享受歐定寰對她的好,也就更不敢破壞他們之間那份和諧。她知道自己這麼做是不對的,一方面不斷在心裡苛責自己,一方面也努力回報他的好,即使他什麼都不缺,她只能每天為他做早餐和消夜。歐定寰競因為這樣開心得不得了,給了她一大筆零用錢。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給我錢或禮物了,」柳夜紗不難明白,他都是用這些東西來使女人開心,但她真的無福消受。
「那你想要什麼?告訴我。」錢對他而言只是個數目字,他從不吝嗇,何況是他唯一的小妹妹,而她居然說不要錢,真夠特別!歐定寰更加另眼相看。
「我什麼都不需要,我想回家了。」她怕自己連心都陷下去。
「回家?這裡就是你的家!」他面色一沈,蘇澳那間破房子有什麼好?早該賣掉了,偏她當寶似的留著。
「其實……」她試著告訴他真相。「我一點也不想當你妹妹,真的。我不該跟你來台北,可是在蘇澳那兩天,你很令我生氣,你自作主張又自以為是,再加上媽媽剛去世,想到她一生的幸福全毀在你爸手上,新仇加舊恨,使我萌生想教訓你的念頭。」她偷看他一眼,他竟然面無表情。
「教訓我?你打算怎麼做?」他從不曉得自己這麼「顧人怨」。
「有什麼比小妹破壞老哥的風流韻事更煞風景的?這次我來,本來沒有安好心眼。」無怪侯翠杏一看到她便冷嘲熱諷,一向講究淑女風度的紀芙玉也笑不出來,因為「妹妹」的身份實在太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