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起得回給他一抹感激的眼神,卻怕於妃莉多問,抓起她的手就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陸正揚沒再多說,以一種明白的心情看著心虛的陶起得。
反正來日方長,他不需要在這個節骨眼去拆她的台。
送陶起得和於妃莉回家後,陸正揚就趕往刑警隊,處理繁重的公事。
陶起得於是先帶著於妃莉來到位於二樓的房間。
坐在雙人的床鋪上,於妃莉羨慕地說:
「小陶,這個陸正揚的家好大好漂亮喔!」於妃莉忍不住好奇心。從一跨進陸家的大門開始,她就四處張望。
「嗯。」陶起得沒勁地應了一聲。
他家再大再漂亮也不關她的事呀!
「你怎麼認識他的?」小陶的朋友她幾乎都認識,她怎麼不知道有陸正揚這號人物?
「阿莉,這件事我以後再告訴你,你現在先去好好洗個澡。」她從行李袋裡翻出了一套阿莉的T恤及短褲。
於妃莉也累了,這些日子無日無夜地照顧父親,常常有一餐沒一餐的;還要神經緊繃,隨時擔心父親的病情。
照顧病人,費盡心神,她受盡爸爸病痛的折磨,自己也消瘦了一大圈,她是該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她接過陶起得手中的衣服,聽話地去洗個舒服的澡。
洗好了操,整個神經也跟著放鬆,於妃莉看著陶起得,想起昨夜去世的爸爸,心頭又泛起淡淡的痛楚,眼淚忍不住又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陶起得坐在床上將於妃莉擁進懷裡。
「別哭了,我們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的。」說不哭,她自己也紅了雙眼。
「知道是知道,可是等事情真正發生時,我還是無法接受呀,爸爸才五十歲,還這麼年輕……怎麼會這樣就走了?」子欲養而親不待,於妃莉痛恨自己沒能力為爸爸盡一點孝心。
陶起得將床頭的面紙盒拿了過來。
「阿莉,我也好難過呀!可是我們一定要讓於伯放心對不對?我們如果不振作起來,還是整天哭哭啼啼的,於伯在天上會擔心我們的。」她看著和自己同年紀的於妃莉,想給她勇氣,也給自己信心。
於妃莉猛點頭。「小陶,要不是有你,我真不知道我該怎麼辦。」
「阿莉,我們是好姐妹呀,我們說過要福禍與共的,你忘了嗎?」
「嗯,那以後我們該怎麼辦?」
「先把你爸爸的喪事辦完,剩下的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不過有我在,你就別擔心那麼多了!」天塌下來有她頂著,可是……她頂不下時,又該怎麼辦呢?
於妃莉打了一個呵欠,她真的累了。
「阿莉,你先去睡一下。」陶起得替於妃莉整理好了床鋪。「我等下還得去上班。」
「小陶,現在爸爸過世了,也不需要我照顧了,我也想去找一份工作。」
「等於伯的後事辦完,再說吧。」
看著無助、柔弱的阿莉,她更需要努力地賺錢,可是憑她?她要怎麼才能還清陸正揚的五十萬元,還有接下來於伯的喪葬費用?
錢呀錢,為什麼錢對她而言,是一道又一道的難題?
「於伯才剛過世,你怎麼會有心情去上班呢?」陸正揚蹙著眉,看著半夜從酒店下班的陶起得,說得很沉重。
「就是於伯去世了,我才更要努力賺錢呀。」她語氣緩和,在經過於伯過世的事情後,她對他有了另一種感覺,尤其當她面臨情緒崩潰時,幸好有他溫暖的胸膛輕柔地慰藉著。
他平常對她總是嘴上不留情,極盡嘲諷之能事,看似惡言惡語,其實回頭想想,這些日子,他處處地在維護她、幫助她!
不但沒有將她送警法辦,還借她五十萬元度過難關,更幫她挑起於伯後事的重擔,還收留了阿莉住進來,這一切的一切,她點滴在心頭。
「為什麼?」他不懂她為什麼非得再走入是非的場合裡。
看著她周旋在那些酒客之間,他心裡頭就不是滋味。
「我說過,我總不能一輩子靠你吧?」想到於伯,她又濡濕了眼眶。「於伯的喪葬費、阿莉未來的生活費,這一切都要錢,如果我不努力賺錢,我和阿莉該怎麼過?」她少了盛氣凌人,秀雅的臉上,有了股淡淡的哀怨。
「你根本不用為錢煩惱,我有錢呀!」他脫口而出,才驚覺自己的衝動,連忙改口說:「我是說,我可以再借你錢,等你找到一份適合的工作,賺了錢再慢慢還我。」
他依稀還能感覺,他曾牽過的小手;還有曾留在他胸口,她溫熱的淚。他還是喜歡看她張揚的氣勢、得寸進尺的嘴臉,尤其她生起氣來微揚下巴的樣子;他不喜歡她的認命、她的哀傷,她看似無依無靠的孤伶。
他更討厭她無精打采、毫沒鬥志的樣子,尤其她的眼淚,像是會滴穿他的心窩,總會引起他一陣陣的心痛,像是要窒息般的難過……
「你對我已經很好了,我不能再接受你的幫助了。」
「為什麼不能?」明明沒有錢,她為什麼還要這麼堅持呢?
「因為我還不起。」她說得黯然,現在身上連五千元都沒有了,怎麼去還他借給她的一大筆債?「我又沒要你現在還錢!」
她沒再多說什麼,只是搖頭,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而陸正揚也無法再多說,再說只會爭吵,只能看著她的背影離去。
陶起得一進房間,才發現坐在床邊的於妃莉,淚眼 。看她略為紅腫的雙眼,顯示她已經哭了許久。
「你怎麼還沒睡?」她在她身邊坐下。
「我想爸爸……」
陶起得把阿莉擁入懷裡。
「阿莉,你別這樣……我也好想於伯,可是人死不能復生,我們都要堅強點。」她的眼睫也跟著沾了濕氣。
「小陶,我想去找份工作做。」
於妃莉聽見了陶起得回來的機車聲音,本想趕緊打開房門,讓她進來,不料卻聽見了她和陸正揚的談話。
「阿莉,我不是已經跟你說過等於伯的喪事辦好再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