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心急又迫切萬分地問,臉上紅紅的,心跳聲裡他都聽得見 。
他手上緊緊抓著成績單,一張臉比她還紅,心跳比她還熱烈。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高高舉起成績單。
〞我考上了。〞
她瞪大眼睛,馬上伸手搶下成績單,汗水直挺挺流下來。
〞真的耶……〞
她抬頭看他一眼,終於受不了內心狂烈的喜悅,她激動地抱住他。
〞真的耶,真的耶,哇塞,你真的好棒……〞
兩人又跑又跳,笑著、叫著、喘著、鬧著,完全不顧旁人目瞪口呆看著他們。
***
那時候的芳笛好可受……他自己也可愛、天真、自然、無邪念,一心一意想把自己 的幸福獻給芳笛分享,根本不會想到男女之別之事。
不過,那可能是自己天真歲月的最後留筆了……以後自己的變化,連十年後的書文 都沒辦法理解。
而芳笛呢,她有沒有改變?
這也是書文十年來一直想辦法理解的事。
不過年少時候的她,能夠十分掌握青春本色,她總是能夠自然而然釋放年輕的活力 與熱情,毫無忌諱呈現她本身的光采,所以她閃亮快樂而美麗,相較之下他就有點陰暗 了,不過他們真的分享彼此的驕傲輿喜悅,至少那段時光他們變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其實當時的自己不知道,他根本就不想只把芳笛當做朋友看待。
但是就他的智慧範圍,他只會用朋友的方式對待她,而體內奔放的另一種情愫也逐 漸影響了他。
他算是非常晚熟的了,一直住在鄉下,沒什麼社交活動,更別提認識其他不同環境 的人,所以他上了自北,他才感覺青春之血如何在體內奔流。
老實說,他老是覺得這輩子碰到的女生,除了芳笛之外,全在大學裡出現了。
當時的老土樣子,現在想起來真是會笑死,難怪才北上一年的芳笛會如此笑他。
由於芳笛上了高二,課業開始繁忙起來,經常很晚才回家,而他忙得體驗大學生活 ,跟著學長身兼數個家教,同樣忙得不可開交。
那時的他還未曾淡忘過芳笛,只要一碰到假日一定飛快奔回她的懷抱。
舒晴也漸漸接受他了,因為進了大學以後的書文,儼然已變成大男孩的樣子,他開 朗許多,活潑許多,健談許多,懂得跟大家嘻嘻鬧鬧打成一片,懂得油腔滑調、甜言進 玫,舒晴也被他收服得服服貼貼。
或許舒晴認為,大學生比較能夠獨立思考大事件,況且戀受是年輕必經的過程,於 是對他們的交往也就不再發表任何意見。
想不到冷卻下來的人竟是芳笛……當初的他如此認為。
因為每次碰到芳笛,她總是愁眉不展的一張臉,一點也不體諒他剛接觸新世界的喜 悅。
書文認為芳笛變了。
或許說芳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用〞蒼老〞形容十六歲的少女實在會遭到天譴,但當時的書文就是這麼感受。這時 書文不禁要大力怨歎國內教育體制的失敗,他們把一個活潑可愛的青春少女,變成面目 可憎的老太婆……芳笛變得焦慮,經常沒由來對他發脾氣,變得多愁善感,看到一小株 小草就要感歎自己的命運,又變得暴躁易怒,只要不順心就會亂甩課本,變得疑神疑鬼 ,只要約會他稍微慢一點到,她就會問東問西,問一些他根本想都想不到的怪問題。
現在書文總算能明白了,因為面臨升學壓力的她,對自己嚴重失去信心……但為何 不說她的改變是因為他變了?
為什自這麼多年後的他,還不懂得反省自己?
他也變了。
當時的他的成就像鹹魚翻身那樣大轉變。他的見識寬了,視野長了,他變得大方, 變得積極尋找快樂泉源,變得自信非常而膽大妄為,但沒有一項改變是針對芳笛而努力 ,外界的新事物奪去芳笛在他心中的地位。
真的上了大學之後,他卻忘記對芳笛表白心意。
他故意忘記的,覺得當時只有十六歲的她太小了……書文不禁莞爾。
當時才十八歲的他,他又比芳笛大了多少呢?
所以,青春便是如此,雖是短短一年,少女也可能變女人……那時的芳笛不就是用 女人的心思揣測他?
只是他太傻、太笨、太不懂女人心了。
第二次赴約,他們大吵了一架……***
他沉沉睡了一覺,張開眼睛就看見了芳笛。
她的表情好難看,任誰看了就知道她在生氣。
一定又是考試考壞了才會這樣吧,他伸了一個大懶腰,想到昨天臨行前被學長拖去 喝酒,大概宿醉因素,現在頭還有點痛痛的。
〞幾點了?〞他問她!一手敲著頭,〞邊想找表,忘記放到哪裡去了。
〞三點。〞她簡單扼要說。
沒想到他睡了這麼久,他抓抓頭髮想起來,她卻一手推回去,他躺在床上睜大眼睛 看她。
她繃著臉,樣子已經非常生氣了。
〞你遲到了。〞她忍著氣說。
實在……她已經好幾次都這麼無理取鬧,上星期也是這樣,她偏愛選在他有家教課 時要他到家裡補習,他實在沒辦法笞應,結果甩掉電話的聲音連他都聽得見。
〞我睡遲了,但是沒遲到。〞他忍耐地告訴她。
突然,她貼近身看他,從頭看到尾。
〞不到半年時間,你變好多,頭髮變長了,笑容變多了,衣服變多了,連說話也變 了,變得會強辭奪理!〞
強辭奪理?到底是誰在強辭,又是誰在奪理啊?他覺得她越來越像小孩子,而且越 來越任性。
他拚命忍耐著,因為任性也是她的一部分,所以他還是要忍耐。
〞芳笛,你是不是跟學校請假不開心,其實你不必要趕過來,我會瞭解……〞
他話還沒說完,她就〞摑〞了他一巴掌。
打得他頭更痛了……〞我是笨蛋,是白癡,所以要跟你訂這種狗屁約定,到底是誰 說每年無論何時都要到這裡的?又是誰說我行,我會,我可以!現在你卻說沒這個必要 了對不對?你的認真執著和傻里傻氣全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