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一醉連忙探手到莫曉湘鼻下。「還有氣,還有得救,快!」
龍似濤還是怔怔地環抱著莫曉湘,一雙眼只懂得流淚。
「藥丹!你大嫂給的續命丹,快拿出來!」不如一醉氣急敗壞,懶得再跟他多說,一雙大掌直接伸進他衣服摸索,終於摸出個藥瓶來。
不如一醉倒出幾顆藥丸,想撬開莫曉湘的嘴讓她服下,卻被龍似濤攔住。
「讓我來。」他突然平靜得異常,雙眼的慌亂轉為濃郁的深情。「事不過三,這是我跟她的約定。」
不如一醉無言,只得任龍似濤捏起藥丸含人口中,俯身吻上莫曉湘。
那是傾盡所有的吻,包括他的溫暖、他的深情、所有的一切。
龍似濤溫柔地撫著她的髮絲,感覺她的身體在他的懷抱下漸漸回復了溫度。
感覺到她,是真實存在的。
莫曉湘並沒有立即醒來,但在龍似濤的推宮活血催發藥性後,胸口已明顯可見略略起伏,顯然命是從閻王手裡搶回來了。
「太好了,莫姑娘活過來了!」
不如一醉幾乎沒高興得手舞足蹈,但莫飛雲雙眼卻是越發深沉。
「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吧。」她壓抑住欣喜,力持平靜的開口。
周圍太平靜了,平靜到似乎有什麼即將發生。
師父不會這麼容易就放過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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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地牢外面的空地,已經有人等著他們。
蹙眉沉吟的宋思湘、揚眉冷笑的崔念湘,與斂容而坐的梅冷心。
清煙繚繞,琴桌上端正的擱著梅冷心的「暗香流月」,但氣氛僵硬凝滯,兩邊都似乎在等著對方開口。
不如一醉暗暗心驚,怎麼也想不到梅冷閣不是先以人海戰術削減他們的體力,而是梅冷心這一閣之主直接槓上他們。
「飛雲,你也在嗎?」終於,還是梅冷心先打破沉默,平靜無波的素容面向莫飛雲,纖指在琴上隨意撥弄。
「師父,弟子知罪。」莫飛雲不無歉意的應聲,她對師父雖向來懼多於敬,但今天還是無悔地選擇站在莫曉湘這邊。
梅冷心沒說話,石上古琴仍繼續流洩清淺琴音,倒是崔念湘忍不住回嘴。
「莫飛雲你勾結外人,該當何罪?」她艷容泛起狡詐詭笑,說的雖是莫飛雲,但注意力則是放在龍似濤懷裡的莫曉湘。
莫飛雲忍下這口氣沒吭聲,而崔念湘也跟著得寸進尺。
「怎麼,怕了嗎?一個個都不吭聲?」
不如一醉撇撇嘴,若無其事地回道:「這裡作主的應該是梅前輩吧?」他狀似無辜的開口,鷹眼瞄向至今尚未出過聲的龍似濤。
崔念湘頓時閉嘴,只能緊咬下唇狠狠瞪著他。
琴聲嘎然而止,梅冷心終於正色面對他們,唇片微啟:「放下她。」
龍似濤恍若未聞,心思依稀沉醉在懷裡人的眉眼,天塌亦不為所動。
不知是他的注目過於熱切,還是人聲紛擾的緣故,莫曉湘那猶帶淚花的長睫微微煽動了下,拉開一絲眼簾。
「似濤……龍似濤……是你嗎?」她幽幽轉醒,輕顫的手不自覺移到他下顆,帶著薄繭的指尖觸上他的青髭。
那真實的、有溫度的他。
「是我,我又來救你了,所以你注定要跟我在一起。」他笑,慢條斯理的將剛撿回的竹簫系回她身上,與她五指交扣。
「我好累……」莫曉湘攬上他的頸項,旁若無人地往他懷裡靠去,她已經再看不見其它了。
她只想佔有他,趁這幻覺還沒消失前,趁她還有意識之前……
「累就休息一下,待會兒我們回家。」他誘哄似的著她閉上雙眼,彷彿世間上再也沒比這更重要的事。
「龍似濤你……」崔念湘為之氣結,因為龍似濤的確從頭到尾都不把梅冷閣放在眼裡。
「人家恩愛干你何事?」莫飛雲忍不住反唇相稽,顯然這回也是豁出去了。
「哼哼,就是有人見不得別人好啊。」不如一醉跟著幫腔,但內心卻暗自為龍似濤擔心,不知梅冷心到底會用什麼法子對付他們?
梅冷心秀眉微攏,纖指狀似隨意地在琴上滑出個單音,雖是對空一響,但落入耳鼓卻像萬針攢刺般難受,也讓眾人頓時收聲。
「梅前輩,在下與令徒兩情廂悅,希望前輩您能成全。」難堪的一片靜默後,龍似濤不卑不亢的首次開口,目光由莫曉湘身上轉向梅冷心。
梅冷心睫羽微斂,星眸精光蘊而不現。良久,終於開口。
「龍二公子,如果你能逼我從這石上離開一寸,人就任你帶走。」她這話雖是自恃前輩身份,但任誰都不會認為這是托大之詞。
這也是她二十年來第一次在人前出手。
不如一醉心跳如擂鼓。梅冷心二十年前已是排名僅次於聶乘的高手,如今二十年後,修為可說是深不可測,別說逼她離座,恐怕交上幾招都可能或傷或死。但畢竟她選擇公平的一對一,而非傾巢而出,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龍似濤毫不猶豫地將懷裡的莫曉湘交給莫飛雲;而後者礙於身份,只能以眼神點頭示意。
「兄弟,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不如一醉拍拍他肩膀,暗示龍似濤應以巧、而非力取勝。
龍似濤揚起一抹淡笑,心中似乎早有定見,抽出腰間鋼骨折扇拱手道:「請前輩指教。」
「小心了!」梅冷心驟然發難,倒轉七絃琴,五指揚起一片震昂音波,聲聲貫穿入耳,讓在場眾人幾乎都心神失守。
龍似濤早有準備,深吸口氣,折扇不改去勢前刺,張合間陡然劃上她手裡緊張的七弦。
一片嘈雜傾軋之聲進出,梅冷心但笑不語,左手托琴,右手五指箕張,擒上他持扇的手腕,倏地收緊。
龍似濤身形微側脫出掌控,避過了斷骨之險,卻將自己推人更深的危機中。
兩人相距不到一尺,掌風與扇影交錯,招招都是宛若以命相搏,而非剛開始的文鬥比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