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前輩保重。」兩人長揖,不如一醉連忙也跟上去拜了一拜,順便托上龍似濤的肩,生怕他一不小心就不支倒地。
莫飛雲見狀也終於破涕為笑,目帶欣羨祝福地望著兩人。「思兒,你送他們走吧。」梅冷心抱起無絃琴,輕聲交代。
「師父,這……」崔念湘還不死心,眼裡怨毒的火焰熾烈。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們都下去吧。」梅冷心起身,寒如冰霜的目光瞟過崔念湘,讓她立即噤聲。
四周人等各自悄悄離開,沒多久,後山便只獨留梅冷心一人。「如果,當年是他……」
輕音若有似無,隨風而逝。
雨霏霏,寒山風過。
第十章
星馳。
「你還撐得住吧?」不如一醉牽著韁繩,額際汗如雨下,鷹眸關心地望著另一匹馬上的兩人。
宋思湘依言帶他們從後山離開,不過三人裡只剩不如一醉好手好腳沒受傷,因此只好半路搶來兩匹馬趕路。
騎著搶來的馬,龍似濤暈沉沉的扯著韁繩,馱在馬背後的莫曉湘,則是已經失去意識。
「你知道……端親王府在哪吧?」他氣若游絲的開口。剛才在梅冷閣撐那麼久沒倒下,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我知道。」不如一醉狐疑轉頭,想叫他先顧好後頭的莫曉湘。
「那就好……回家,我們回家。」龍似濤朝座後的莫曉湘虛弱一笑,沒聽不如一醉說話,就這麼整個人軟倒昏過去。
「喂……好什麼啊?兄弟、兄弟……」不如一醉風也似的抓起從龍似濤手裡松下的韁繩,及時拉住亟欲拔蹄狂奔的馬。「弄成這樣還不先去看大夫?」
不如一醉對著昏迷的龍似濤大吼,但還是顧不得危險的快馬加鞭往王府而去。
「老子為什麼會認識你,為什麼……」
他低咒幾聲,覺得大概是上輩子欠他的,這輩子才來當月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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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亭子,但此時卻是茶光流轉、清香四溢。
但此時就算花前月下,向水藍還是蹙緊眉頭,一動也不動地盯著自己的丈夫。
「怎麼了?」她的丈夫,也就是端親王龍如曦,熟練地將煮沸的水注入茶壺裡溫壺,帶笑地望著妻子。
「沒有,只是心裡覺得怪怪的。」向水藍揉揉額頭,總是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你在擔心似濤嗎?」龍如曦歎口氣。那天晚上龍似濤前腳才走,他後腳就跟著回來,聽妻子轉述後才明白一切。
「我當初不應該讓他們兩個人就這麼去闖梅冷閣的……」她捧著頭自責。要不是不知道梅冷閣藏在哪個深山絕嶺,她老早就跟上去了。
「似濤哄女人很有本事的。」龍如曦涼涼回道,卻是完全不相干的話題。
向水藍雖疑惑,但也點點頭,想當初自己也被哄得心花怒放。
「所以我想……他會沒事。」龍如曦莫測高深的笑,似乎對自己弟弟的安危不甚在意。
又來了!向水藍心裡咕噥,每次都是這副天塌下來有人扛的樣子。
「放心吧!」龍如曦改握住她的手,正色道:「似濤再不濟也能保命回來,你也知道他並非外表那般文弱。」
「唉,說的也是。」她歎氣,捏起茶杯喝了一口。「不過說實話,你會讓他娶莫曉湘嗎?」
「我能說不嗎?」龍如曦挑眉,弟弟的性情自己最清楚。他能為學琴而離家五年,當然也可能為愛而離家一世。如果拆散他們,不就等於逼自己的手足再一次離開家門?
「我們一個刺她一劍、一個打她一掌,人家還肯嫁進來就萬幸了。」她喟歎,也算是安慰自己,畢竟有個殺手當弟妹還真是頗不尋常。
兩人說到這兒相對無言,雖沒有淚千行,但也看得出對方眼裡的擔憂。
「極端的相似或相異,在男女間都有極大的牽引力量。」龍如曦突然轉開話題,跟裡有著難得的感歎。
「那他們一定是極端相異了。」向水藍沒好氣。一個是殺手,一個是書生,還真是絕配。
「也可以說,他們在對方身上找尋自己欠缺的特質。」龍如曦微笑。他這弟弟從小便是那麼死心眼,愈不可能的事,他就愈要做到,想必這回也是一樣。
「兒孫自有兒孫福……咳,我是說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們倆在這瞎猜也沒用,還是等他們回來再說吧。」向水藍差點沒被口水嗆到,只覺得自己真的愈來愈有大嫂樣。
「龍家大嫂!」她話才剛說完,一聲怒吼便不請自人,震得夜半棲息的雀鳥都拍飛離巢,哀鳴啾啾。
向水藍被嚇得瞪大眼睛,就連向來泰山崩於前不改其色的龍如曦,都忍不住放下茶杯回望,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駕臨。
勁聲掠過,只見風塵僕僕的不如一醉吹鬍子瞪眼的站定在亭中,雙臂下夾著一對不知死活的同命鴛鴦,看來真有幾分江洋大盜的味道。
「快……快救人!」不如一醉喘吁吁地將渾身浴血的兩人分別交給龍如曦和向水藍,自己則是坐下來大口牛飲。
夫妻倆先是你眼望我眼,隨即跳起來扶著全身虛軟的莫曉湘跟龍似濤,忙著替他們點穴止血。
「怎麼會弄成這樣的?」向水藍放下替莫曉湘把脈的三指,蹙眉問道。
不如一醉嘴裡灌滿龍如曦要來溫壺的水,搖搖手狼狽道:「他說要回家,我就帶他來這裡,總之一言難盡。」
龍如曦劍眉蹙攏,掌心抵在龍似濤背後幫他收歸紛亂的真氣,想不到他卻迷迷濛濛的搖首道:「先救她……不要管我。」
接著又昏了過去。
「別說了,去找若詩。」向水藍拿這癡情種無可奈何,只好打橫抱起莫曉湘,足尖點上欄杆往龍若詩所住的采詩樓掠去,瀟灑利落得讓不如一醉看得目瞪口呆。
「這位兄台也一起來吧。」龍如曦背起龍似濤,朝不如一醉點頭。
不如一醉還來不及弄清楚眼前是怎麼一回事,龍如曦就已往同樣方向過去,讓他只能抱著滿腹疑問跟上去。